这声冷笑再次刺激到了严敬尧,他可能打算依靠陛下的恶语相向,刺激他不犯困并且把车开回家,完成一次疯癫与文明的极限挑战,谢灵曜眼睁睁看着他,把车给发动了。
这可使不得啊!
谢灵曜一把抢过钥匙,把车给熄了。
整辆车发出嗡一声,在一瞬间的噪音之后再度陷入了寂静。谢灵曜的大脑嗡嗡作响,他的内心并不平静,有什么东西在撕裂,在挣扎,要从心里破开钻出来。他知道,只要他现在再次抓住严敬尧的手,他们就会接吻,就会互相抚摸,那双柔软的唇就会吮吸他的皮肤,那双手就会让他感觉到眼前炸成烟花的感觉,他心中蠢蠢欲动的火光,就会将理智烧毁成灰烬,因为他们彼此需要。
但是……
陛下有职业病。
他当了十四年皇帝,拥有极高的专业素养,倘若有什么事超出了他的忍耐范围,逼得他要做出些反常的举动,他会立刻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很多次,这个临场反应都救过他的命,他的人生,经历过的人生,有九成时间,都在忍耐。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刚窜起来的火灭了!
这根本难不倒聪明又有悟性的他,谢灵曜坚决果断地说了句:“不必费事,你在这儿睡吧。”
严敬尧很不解地看过来,谢灵曜冷酷地用目光剐了回去。谢灵曜气势汹汹,实际上目光虚虚地往严敬尧身上瞄了一下,就滑了过去。
谢灵曜并不想跟严敬尧对视,他现在有点心虚。这地方狭窄,拥挤,安静,容易出事,而且他现在也不是很心如止水……
但是,这该死的职业病。
“睡一会儿吧。”谢灵曜沉声开口,“孤知道你的心意,不必行无意之举,孤留在这里陪你就是。”
“你要陪我?”严敬尧不动声色地询问,似乎累得没太听清,还眨了眨眼睛。
“你还想怎么样?差不多得了,时间不多无需再问!”谢灵曜要恼羞成怒了,他怒而下车,关上前扇车门又打开后扇车门,挪到后座,拍了拍腿,咬牙切齿地说,“只给你一次机会,快点过来。”
一分钟之后,陛下贡献出了自己的腿,让严敬尧靠在身上睡觉。
大恩不言谢,严敬尧连句谢谢都没有,手还搂着陛下的腰。他真是一个有睡觉牛逼症的人,不出十分钟就睡着了,哪怕这个睡姿可能并不舒服。
谢灵曜心疼他,所以忍了。
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谢灵曜美人在怀,再一次让到嘴边的鸭子飞了,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可恶啊,他人生中还从来没有过这样退让的时候。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他想要放浪形骸一下,怎么就这么难?
他深呼吸,微微俯下身,透过车里昏暗的灯光,仔细看严敬尧的面孔。这是一张漂亮的脸,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觉得很好看,透过这张脸,他觉得这是一个温文尔雅,并不具有攻击性的美人,现如今再看,依然觉得是个温柔的人,但除了温柔,骨子里很硬,而且聪明又狡猾,让他觉得有趣,谢灵曜看着他的时候,心砰砰直跳,
他寻思着这事儿好像有点不对劲,人家花言巧语几句,就骗得他心软了,又给抱又给贴的,那这人以后得寸进尺怎么办?
想想就来气,谢灵曜不看他了,把脸转过去看窗外。
可窗外也没什么可看的,夜晚的影视城,人烟散去,有些剧组还在工作,摄像机跟着威亚在空中悬浮又落下,在深蓝色的天空下,几只孤独悬浮着的蜉蝣。影视城巨大的宫殿,在月影之下独留一个苍凉的躯壳,像一只潜伏在海底的远古巨兽,被时间风化得只剩下骨架,而他们躲藏在车里,像是寄居在珊瑚丛里的小虫子。
谢灵曜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难以平复、觉得浑身热血上涌的时刻,并且此时此刻,他的心中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甜蜜,这种感觉他很陌生,又有一点害怕。
【作者有话说】
到底为什么还是周一!我的精神状态比导演还疯癫
第40章 梦与现实
他第一次感受到心中不平,是在十五岁。他当上皇帝第一年,这一年来整个宫殿都弥漫着先皇病逝的哀伤,连后花园中的园林景致都无从打点。
他的母亲不愿让这种哀伤散去,据说她时常在后宫中哭泣,茶饭不思。谢灵曜那时还只是少年,心中还有对母亲的眷恋,他突如其来地成为了天子,又还年幼,心中隐隐害怕,渴望得到母亲的庇护,所以竭力地讨好母亲。
因此在来年开春,以天子巡牧为由,带文武重臣及亲勋卫帅,带母亲前往凉州巡猎。
她的母亲更喜欢他的两个哥哥,因此协同大哥和二哥前往,他也未曾有半句埋怨。
早春的凉州,依旧是黄沙漫天,唯独凉州府城内开辟了一块数百里的山林,这里山林茂密,铺满了青草,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谢灵曜带母亲来此游玩,可母亲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欢喜之意。他很心急,于是便去打猎,心想倘若他能抓到一只野狼或是野猪,或许就能讨母亲欢欣。
他太想抓住什么,于是忘了周身危机四伏,当他骑着马追赶一只野猪的时候,一只箭从草丛里飞过来。
他抓住了那支箭,那支箭把他的手掌心豁开极深的裂口,然后一箭扎进了他的左肩。他从马上摔了下来,顺着草垛往下滚,惊慌的马差点踩在他身上,身后的卫队长吓得面如土色,赶紧冲上来护驾,所幸没酿成大祸。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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