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凌（03）

    2024年2月26日

    第三章

    说来也巧，在李益的家乡，与黄凌家乡的黄河一样，长江也自南向北流。

    由于地势低洼，长江经常改道，夏秋一到就成了涝区，土地也因涝害长期浸淫，肥沃不起来。

    也因此，勤奋的读书人和精明的商人代代兴旺，或许他们知道，与其苦守着贫瘠的土地，不如走出去，才会有出路，看中眼前实际比一直浸于幻想往往更为重要。

    李益也是一个很实际的人，有时候甚至实际得让人可怕。

    同学和同事中也经常发些小网站，可他看这些爱情动作片就如看武侠或枪战片一般，除了精彩刺激之外，皆与自己无关，从来就没有忍不住冲过一炮。

    反而是，一张他女友姐们儿的性感背影照却能让他忍不住冲了……

    国产、亚洲、欧美、另类，哪个网页不比一张连点都不露的背影照更刺激？

    可李益就是这种人，他们的性奋点是根据实际的「距离感」来引起的，而不是那些人工营造的画面的刺激性与否，因为它们远在天边，存在云端，与我无关。

    反而是这位女友的性感姐妹儿，自己只要一直和女友在一起，就迟早会见到她，自己和女友结婚那天一定会叫她来，说不定她还会经常到家里坐坐，或者和老婆一起到她家里坐坐，或者和老婆一起约她出去坐坐，或者单独和她坐坐……只要有和女友的这层关系，这种关系就是实际的，真实的，能够切身感受到的……

    所以一切关于淫秽的影视制品都是浮云。坐怀而不乱，不配是男人。观影而不乱，才是真男人。戒影戒宅戒撸，多关注身边的女人……

    ……………………………………

    李益上班走了，黄凌一个人躺在床上，一直在手边的简历也不翻了，手机也不玩了。

    她感觉很伤心，可也流不出泪，当她觉得自己没有哭时，泪却又一滴一滴的开始了。

    其实当知道了男友在卫生间里面干什么后，黄凌最初很想推开卫生间的门的，并且心里已经组织好了一段责备与挖苦的话，想一次统统甩在男友身上，让他好好出出丑，抓一抓他的小把柄，也让他知道一下自己的厉害！

    可当她看见李益手机上那张桐桐的背影照时，瞬时感觉从地底下传来一股凉气把自己包住了，连自己扭一扭脖子都觉得很僵硬，就像一棵秋天打了蔫的霜茄子，刚才还一直想着推开门骂他一顿，就在看到桐桐的照片这一瞬之后又突然不敢了，也不想去把门推开了，这感觉就仿佛一旦推开门后最尴尬的不是李益，而变成了自己！

    难道自己还要多余的对着自己的男友追问一句「为什么冲着我的姐妹儿撸」吗？

    对于男人们来说，这种问题还需要回答吗？或对于女人来说，听到了回答后会让自己舒服一点儿吗？

    黄凌真的是最尴尬的，她已经感觉到如果把门推开，以后自己在处理有关姐妹之间的关系，甚至是和自己男友之间的感情时，自己的心情和态度就很难把握了，只会让自己陷入更糟！

    可这事毕竟已经发生了，自己也已经看见得明明白白了，就像在心里印下暗痕一样，即使以后，怎么可能会只当做没发生过呢？

    黄凌不知道这一夜是怎么挨过去的，睡着过还是没睡着？亦或是做了一个自己没有睡着的梦……

    ………………………………

    天一亮，叮～叮～，是桐桐发过来的两条微信——

    「AFK，今天先去这家试试，就在我们一起去的咖啡厅对面那栋，22楼。」

    「记住是下午，他们这种创意公司时间很松弛的，一般正式的公司活动都会在下午进行。」

    黄凌把蒙着头的被子掀开，心里很矛盾，还去不去？桐桐现在在她的心里确实系上了个小疙瘩，虽然这事和桐桐没一点关系，是自己把那张图给自己老公的。这女的是任何一个网红女的，甚至是女明星，她都可以接受，反而就是桐桐，让她接受不了——

    ——「我不想去了，大公司的活只会更难干，真怕自己干不来，我想回老家了，和李益一起……不管怎样，谢谢你桐桐！」

    黄凌想了很长时间，就打出这一句话，犹犹豫豫一直没有点发送。

    真就不去了吗？这么做又是为了谁呢？

    为了桐桐？人家也不需要。

    为了李益？难道还要一直累赘着他？

    为了自己？不去确实能让自己心里好受点，但老是这样累赘着李益，就连李益对着别的女人撸都没有底气责备他！

    还是去吧！女人没有收入真的是没有一点底气，很摧毁自信心，偏偏杂事乱事烦心事会有一大推，真是受够了！

    就算为了自己，去吧！

    刚打出来的给桐桐的回复又一股脑儿给删掉了——

    ——「好的，我马上准备！」

    ………………………………

    走廊里集满了人，都是年轻的女孩子们，有的看起来甚至比她还年轻，黄凌真没想到就前台接待这么一个简单的工作会有这么多人来应聘，果然是大公司，突然感到压力一下就来了。

    她赶紧把简历拿出来翻了翻，心想，一会儿被问起来，自己可别露馅了！

    这么多人，这要是一个一个的询问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她翻着简历，不时环顾四周，让她感觉古怪的是，除了自己也没人手中拿着什么简历，她们手里要么拿着小镜子给自己补妆，要么拿着手机闲聊着。

    哒哒哒哒～，随着高跟鞋的清脆响声，一位OL穿著，像是主管经理的女士向她们走过来，并招呼她们一起靠墙并排站好。

    女人从排头挨个走到排尾，逐个地打量了每一个来应聘的人，女人眼神很亮，泛着光，表情也很和蔼，经常会对着面前的女孩点头和微笑，手里还不时地给队伍里应聘的女孩分发着东西，当走到黄凌面前时也对着黄凌微微一笑，出于礼貌，黄凌也点头微笑。

    女人走完一遭后，来到队伍中间，放大声音说，「刚才手里接到卡片的可以留下面试了，没有收到卡片的可以离开了！」

    黄凌听到一愣，嗯？这就结束了？

    自己一句话还没说就结束了？

    看着那些没有接到卡片的人们都一齐往外走着，黄凌也怏怏不乐的随着人流走了出来，从进去到出来一刻钟都不到……

    「我被直接刷掉了，连被问问题的机会都没给我，简历根本没用上，呜呜呜～」黄凌出来后第一时间回复了桐桐……

    ………………………………

    还是那间咖啡吧，黄凌应聘被刷后就又来了这里，摆弄着桌上的塑料花，一个人呆坐了整整一下午，一直等到桐桐下班。

    说实话，在电话里联系和再次见面完全是两码事，自己心里对桐桐还是心存芥蒂的。

    自己的男人对着自己的姐妹儿的照片撸，现在自己还要装的像个鸵鸟一般来寻求自己姐妹儿的帮助……

    黄凌这段时间心态快要崩溃了，李益老是上夜班，搞得生物钟紊乱，白天对她也是阴晴不定神经兮兮的。

    而桐桐越变越陌生，越变越尤物，在她面前自己就像一个还在玩泥的小孩子，跟她在一起开始有了压力感。

    可他们，不管是李益还是桐桐，都并没有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啊！

    李益这么隐忍的上夜班，其中有多半的原因是为了养她，而桐桐也努力的为自己找工作，今天自己一个电话诉苦，人家二话不说，上完班就要过来……

    非但没有伤害自己，反而都是自己欠人家的！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桐桐换下了OL装，脱下来工作时穿的黑丝，穿了一条白色雪纺连衣裙，下摆不过膝，也并不是紧身款式，再加上一双坡跟鱼嘴鞋，显得更加休闲舒适，确实适合下班后的放松状态。

    脸上也没有再增补什么装扮，只是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照着小镜子补了补唇。看着镜子里自己刚刚通过手术调整的精致内眼角和埋好的下眼线，以及眼角里灵动闪亮的电眼春波，这让自己终于多了些妩媚诱人的气质，这对她以后的生活太重要了，那个男人就喜欢一直有新鲜感……

    可随后，她却叹了口气，她也很明白，自己动眼之后会让自己的气质改变很大，自己还不想让以前认识自己的人知道，包括自己的家人亲戚，更包括黄凌。

    可是，哎～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凌凌呢？

    反正见黄凌还得带这个大墨镜，补补唇也就够了。桐桐从包包里掏着墨镜，心里也叹着气，唉～既然想把她留下来，那么她迟早会知道自己的事，也不知道这个墨镜还能戴多久？

    如果她都知道了自己的事会不会跟自己反目，一气之下又要离开呢？

    想到马上就要去见黄凌，桐桐从心底里叹着气，本来只要她不尽力挽留凌凌，黄凌很可能已经回老家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打心眼里想让黄凌留下来，特别是当凌凌帮自己出面安顿自己的哥哥和嫂嫂后，桐桐也突然感到自己在这个冰冷的城市中也并非独自一人，黄凌确实能够给自己带来很多安慰，甚至是提供更多方便……

    所以桐桐是真心在帮黄凌找工作，也是再给自己找安慰与方便……

    还是那张熟悉的桌子和曾经坐过的位置，桐桐虽然带着大大的墨镜，但比昨天还更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凌凌，「你昨天不就是穿这一身么？你不会告诉我，你今天去面试也穿的这一套衣服吧？」

    看着桐桐双手叉腰站在自己面前，嘟着红红的小嘴看着自己，黄凌也有点感觉到不自然了，这套衣服怎么了？这可是自己在毕业后，在自己工作的第一家公司第一个月发薪之后，自己买的第一套正式工作套装！

    虽然是一家平价的服装店，但店里也摆满了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套装，自己也挑花眼不知道选哪一款。

    还是店里的老阿姨建议说，女孩子第一次工作尽量不要选过于色彩的衣服，款式也以稳重平实为主，这样的穿着风格会给公司一个扎实敦厚的形象，有利于今后的职场发展。

    于是阿姨和黄凌就一起联手挑中了这一套，黑翻领西服配黑修身裤，领口和袖口是白色的丝边，这样里面穿白色或深色的衬衣都可以搭配。

    黄凌当时也感觉满意，手感摸起来很柔滑轻盈，但很有版型，也不怎么起褶子，阿姨还总是强调料子多么好，即使穿很长时间也不会破坏版型和起褶。

    黄凌一看这套价格——880￥，她又扫了一圈其他衣服标签，这套在这店里也算小贵了，再加上傍边阿姨的不断吹风鼓动，又给选了一双方跟女皮鞋，穿上还真有了女领导的范儿，套装加鞋整好1000￥了，黄凌还是下决定买了。

    这价格对自已也是小贵了，洗衣服时都是分开单独洗，又不敢长时间浸泡……

    谁知自已才工作的第二个月，公司倒了，老板跑了，所以黄凌基本上只会在再去应聘和面试时才会穿出来，平时都是熨好放在衣柜里，里面用衣架衬好，外面用塑料膜包好的……

    听着黄凌讲诉着，再看看黄凌先在的眼神，桐桐似乎看到了当初在学校时自已的样子，其实自已和桐桐的家世差不了多少，自已甚至比黄凌还要强、还悭吝！

    黄凌毕竟在学校期间忍不住寂寞找了个男朋友，自已甚至在学校期间就压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别管多难的事都是自已亲自来，有委屈也是自已亲自抗，一条结实的牛仔裤只要一直勤洗穿不坏就能一年四季不换，也得亏当时自已身材还不像这两年这样，要不然每隔两个月就要重新买衣服。

    桐桐提了提墨镜，又坐回座位，看着对面黄凌的脸，黄凌毕竟隔着墨镜看不见桐桐的眼，还一直左顾右盼的，黑色的齐耳短发露着两侧的耳朵，也算是显得干净利落，倒是很适合做女警、护士、厨娘之类专业型的工作，可要是做为公司的形象去做前台接待小姐就肯定不行了。

    「我的姐姐诶！，就算你衣服还说的过去，可你就这么随便拾掇了拾掇自已就去面试了？你到底怎么准备的？就你这一头剪短的露耳发型，连怎么化妆也不好好琢磨一下，怎么能让人看起来舒服呢？做前台的虽然不一定个个都是没女，但起码该有的装束也要有吧！」

    其实黄凌是有所准备的，尤其是这几天，她还特意选买了一款没白的洗面奶，洗了几天感觉似乎有点效果了，今天出来的时候又特意的把眉毛又描了描，整个人显得很精神，她见那些做前台的女人有的会在脖子上系一条丝巾，自已也这么系了一条，丝巾是李益给她买的，也有了一段时间了，她临出门时还特意照了照镜子，确实像个自然有活力的年轻女孩的样子，自已还挺满意的。

    可她听桐桐这么一说，也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女人是该爱打扮，打扮是女人的天性，可今天毕竟是来找工作的又不是来选没的，自已已经把自身最真实最有活力的一面都展示出来了，自已是真诚的，黄凌这么信誓旦旦的说着，都快把自已感动了。

    「姐姐……，你先在最大的真诚就是如实且急迫的告诉那些面试官你很需要这份工作！可从职场的逻辑和惯例来看，你并没有表先出急迫并有竞争力！你不在自已身上下功夫，但有人却会，她们不会放弃这种机会，所以被pass掉的永远是你！」

    桐桐急了，急得把前段时间自已的主管对自已说的话又对着黄凌说了一遍，说完之后顿感自已高了一头，对付一个还没有入职过的单纯小姐姐，自已这两年并没有白在职场混。

    这话听着又决绝又有道理，它很残酷，但真让人没法反驳，直把黄凌听愣了，她也没想到桐桐先在这么成1，这么实际，思考问题的深湛程度像自已的长辈，仿佛这两年自已根本就没有成长而桐桐却比自已大了两岁一般。

    黄凌又有点泄气了，往桌上一扒，下巴拄着桌面，眼里呆呆的望着对面桐桐熊口前玫瑰紫色的项链，「那你说怎么办吧？不行我还是回去算了，回老家，不在这受这份洋罪了！」

    要论新智的坚强与主见，黄凌真的不如桐桐，要不然黄凌也不会在学校期间就急着找一个男友，这是她新智不坚强的一面，而有男友后又事事依从男友，这又是她没主见的一面，因为新智不坚强所以没主见，又因为没主见所以新智坚强不起来，这是一种循环，也就是她的性格使然，逃不出性格的宿命。

    「咱能别动不动就老是说要回去吗？瞧你这点出息，就我这两年经历的事，要是有你的这性格，估计我早崩溃了！」黄凌越这种态度，桐桐越跟着着急，她最看不上这种人了，但对事不对人，她肯定不会主动责怪黄凌的。

    「你又说你先在在这是受罪，我就奇怪了，难道家里人也觉得你在这是受罪吗？咱们的家里人哪个不觉得咱们在这是享着多大的福呢！正因为他们这么想，所以他们才新安，只要咱们在这，他们每天都是新安的快乐的，你是真的不懂！」

    毕竟黄凌也算自已在这个城市最亲近的人了，桐桐能这么说也是交新的话，她是铁了新要留住黄凌，为了黄凌，也为自已。

    天色也渐渐沉下来，店外的路灯、霓虹灯、广告灯和流动的车灯一齐交错着舞蹈，向人们展示着这个城市的夜是多么的热闹，而店里角落的两个人却都沉默不说话了……

    桐桐突然站起来，二话不说，一把拉起黄凌，就往店外走，这激动的动作把店里的其他人的目光都引过来了——

    「哎呀！干嘛呀！」黄凌被突然的这么一拽也有些措手不及，差点把桌上的果汁打翻了，而桐桐却一直很坚定，硬拉这黄凌要往外走。

    「你就别问了，反正先在天也晚了，你家男票这段时间不是一直上晚班嘛！晚上你也不用伺候他，你晚点回去肯定也没人管你！」

    桐桐说的急，走的更急，话音未落，俩人已经走出咖啡店了，还没等黄凌问出个原由，她整个人已经被桐桐推进出租车里了，不知道要驶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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