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水是热的,但开头凉了那么一阵,严敬尧试图用这种方式浇灭陛下的侍寝热情,但显然并没有。

    谢灵曜被瞬间淋成落汤鸡,但他既没有躲,也没有眨眼。

    这下严敬尧有点不好意思了:“你怎么不躲?”

    谢灵曜褪去了衣服,站在花洒底下,水顺着他的额发、脖子、胸膛往下淋,在无数落下的水珠之间,他的脸上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因此,看起来带有一点蔫儿坏的孩子气。

    他就是喜欢这样闹腾,因为,他以前没有这样的机会。

    “放心,孤不会责怪你,你紧张,孤也可以理解。”谢灵曜朝旁边一瞄,瞧见沐浴露上面挂着一个尖叫鸡,这是早上刚买的。

    谢灵曜很大方地把尖叫鸡拿过来,塞到严敬尧手里:“你要是紧张,可以先玩一会儿。”

    “我不紧张,这是在我家里。”严敬尧无奈地说着,恶狠狠地一捏手里的玩具,玩具发出一声亢奋的鸡叫。

    “但是,陛下只来我这里第二天,我依然觉得陛下像一块冰。”严敬尧凝视着他,露出一个有点委屈的表情,“陛下有很多心事,都没有跟我说过呢。”

    “你在乎这个?”谢灵曜不屑。

    “当然。”

    谢灵曜从不喜欢说心事,他觉得自己的心事,像深宫梁上的一层蛛网,若不问,便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因而,也不必赘述。

    严敬尧拿着那只尖叫鸡,朝陛下的手里塞去,谢灵曜木讷地接过,他伸手时,严敬尧拿尖叫鸡,戳了戳他的掌心。

    “陛下,你的手心里有一道疤,什么时候弄的?”

    谢灵曜皱眉:“若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你看,你什么都不肯说,你还不信任我。”严敬尧朝后挪了一步,他知道陛下的防备心起来了,因此稍作让步,给他腾出了一点心理位置。

    但这个位置,依然在可攻可守的边缘。既然合同签了,那谢灵曜现在,就是严敬尧必须要调教的对象。

    “陛下。”严敬尧声音很柔和,尽量轻声细语,但他仍在试探,“你是没有安全感,所以才想要我侍寝吗?我的意思并不是陛下害怕一个人待着,或者觉得孤独,我不觉得陛下是个脆弱的人。相反,你想获得控制权,这才是你想要的,是吗?”

    这人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谢灵曜觉得心口,仿佛被小毒虫咬了一口,一种灼热、不安,刺痛而痒的感觉浮上来。

    当然了,这也不是多难猜的事。权力是会催生出许多感情的幻觉,自古如此。

    不过,有些事情要是说穿了,可就没意思了。

    谢灵曜极其冷淡地回答:“出去,孤不想跟你谈这个。”

    严敬尧喜欢这种状态,谢灵曜的抵触情绪越强烈,感觉就越对。作为导演,他乐意看到这种冲突感,越强烈越好。

    演员并不一定需要多么出神入化的演技,导演只需要捕捉恰当的情绪。所有演员都需要导演去“利用”他们,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侍寝,严敬尧才不在乎这点刁难,陛下一看就是会出尔反尔的人,这一纸条文就算签了,也极有可能不算数。严敬尧才不介意陪陛下玩玩,刚好,顺便可以好好调教一下陛下的情绪。

    谁怕谁呀。

    第23章 君子远庖厨

    “你不也如此,另有他意。”谢灵曜见他站在原地不动,抬手将花洒关了,于是他的声音,在狭窄的浴室内悠悠荡荡,明明是狭窄拥挤的地方,却显得很空寂。

    “你我都到了这个年纪,不必再侈谈情情爱爱,只谈利益不是更好。”谢灵曜的声音低下去,转身将那只尖叫鸡放在一旁,“很多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不必再言。”

    这个年纪怎么了?严敬尧觉得自己的人生才刚开始呢,他的导演事业刚起步,依然充满热情。奈何谢灵曜已经当了十四年皇帝,流露出一种老油条的厌世。

    “好,我不问了。”严敬尧决定结束这场试探。

    陛下的情绪不对,再问下去,恐怕他会很难过。

    谢灵曜看着他退出去,轻轻把门带上,心绪复杂。

    等他洗完澡,再出来,严敬尧照例给他泡了一杯牛奶。谢灵曜想要说些什么缓和氛围,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严敬尧率先开口:“陛下,临时情况,我明天要出差三天,所以都不在家。”

    谢灵曜皱眉。

    “因为要勘景,所以我必须过去一趟,时间紧张,没法带你过去。”严敬尧露出了十分愧疚和担忧的神色,搞得好像非常关心他似的。

    谁要跟你一起去了?谢灵曜冷哼一声。

    “你在家里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谢灵曜瞧见他抓起钥匙,带上手机就冲了出去,十分钟之后,拎着两大袋生鲜蔬菜回来。

    “我明天早上就得走,六点就要出发,所以来不及给你做饭了,但我怕你三天不吃饿晕过去,我现在就给你做。”

    谢灵曜还没来得表态,严敬尧就把一块骨头放在了砧板上,拿起菜刀就是哐一刀下去。皮皮吓得直往谢灵曜身上贴,谢灵曜不屑地瞥了它一眼,皮皮赶紧把头塞进了陛下身后的沙发缝里。

    不至于吧,哪有那么夸张?谢灵曜慢腾腾跟进厨房,站在严敬尧的身后。

    窗外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朝远处眺望,那是一种幽深的黑色,而头顶明光照着,好似在无声地说,夜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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