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两个月。
那天她刚和顾海告别回到家,就看到爸爸妈妈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等她,看到她开门,便开口叫她过去。
她心里隐隐不安,换了鞋走过去,站在爸妈面前沉默。
“以后你不许和那个顾海再有联系了,听到没有?”爸爸先开口,语气严厉。
“为什么?我和他认识十几年了,为什么突然不让我和他联系?”田甜声音有些颤抖。
“还为什么?”爸爸的声音抬高,“今天人家妈妈都打电话过来,说你一直缠着人家乖儿子,搞得人家儿子成绩一直落后,高考的这么关键的时候,如果因为你耽误了人家大好前程,我们家拿什么赔?”
“我没有一直缠着他。”
听到田甜的回答,妈妈沉不住气开口,声音尖锐,“不管谁缠着谁,反正你以后不许再和那小子有什么联系了,再过两个月就高考了,你把心思收收,都给我放到学习上,人家什么家庭,你什么家庭?人家考不好爸妈能带着出国,你能吗?回房间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外婆家住。”说完,妈妈不再理会田甜,去厨房开始收拾碗筷,爸爸也起身,去阳台点了根烟。
田甜愣在原地,心一沉,不用猜,她也知道顾海妈妈不喜欢自己。
田甜见到顾海妈妈的机会并不多。在她的记忆里,只在几次过年的时候,会在路上碰到她和顾海走在一起,几次简短的聊天,田甜都觉得这个阿姨外表精致但是不爱说话,后面等她长大一点,田甜才意识到,那是她妈妈表现出的傲慢与不喜。
其实她很理解顾海妈妈为什么不喜欢她。她们两家的差距太大了,只是因为两家的老人住得比较近,所以她才有机会和顾海做朋友。但是阶级的差距始终存在,即使有时候她想刻意忽略,一旦遮羞布被无情地扯开,她就必须面对这血淋淋的现实。所以她不怪顾海妈妈,只是怪自己,明明早就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还不停放纵自己和顾海越走越近,最后还要牵扯到自己爸妈,她觉得羞愧。
收起眼泪,她回房间开始快速收拾行李,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就从这个契机开始,把一切错误终止,让大家都回到原本的道路上去。
她和爸妈两个小时后就到了外婆家,外婆对她们一家的深夜来访感到意外,看到田甜脸上的泪痕便拉过田甜的手,慈祥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外婆已经老了,手上的皮肤也生出许多褶皱,但是却让此刻的田甜感觉非常温暖,内心积累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抱住外婆放声大哭。
很久之后,田甜才慢慢止住哭声,整个身体靠在外婆的怀里,眼睛放空,盯着窗外。
外婆还是不停问她今天发生了什么,眼中满是慈爱与担忧,田甜只是和外婆解释,说这次模拟考没有考好,和爸妈吵了一架。
外婆听后就不停安慰她,告诉她一次考试失败不用太过伤心,下次再努力就好了,边说边温柔地抚摸她的后背,还在爸妈路过客厅的时候开口训斥,让爸妈不要把孩子逼得太紧,爸妈也只是简单应了几句。
是啊,一次的失败并不可怕,她和顾海之间的错误就从今天开始结束吧,之后大家都回到该有的轨道上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天晚上之后,田甜都会刻意躲开顾海,她也曾几次回到之前的家里拿东西,从王奶奶口中得知,顾海几乎每天都去找她,后来也会来外婆家这里找她,她从窗户看到就会立刻拉上窗帘,平时也是深居简出,尽量不给顾海找到自己的机会。即使意外碰到,她也低头加快脚步头尽快离开,每天都用无数的卷子强迫自己不要乱想。
直到高考结束,她才又一次感觉到内心无尽的恐惧。
填报志愿的前一晚,爸妈在田甜的房间意外发现企图自残的田甜,吓得赶紧把她带到医院,还好发现的及时,手腕上的伤口不算太深,医生简单缝合后就让爸妈带她回家,临走前暗示她妈妈,尽快带孩子去医院心理科看看。
田甜的妈妈也是被吓得不轻,第二天去学校替她交了志愿表,就赶紧带着她去了田甜小姨居住的城市。田甜所在的C城是个比较小的城市,医疗条件一般,特别是心理科。妈妈既不信任这里的医生,又怕小地方的流言蜚语,所以当即便带着田甜去了大城市看病。小姨在的城市靠近香港,那边的心理科医生更专业一些,田甜妈妈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
经过一个月的治疗,田甜的状况也改善了许多,脸上慢慢开始有了笑容,白天也愿意跟着妈妈出去散步,晚上不吃药也可以入睡,但是妈妈还是担心她,每天晚上都陪着她睡觉,看到她睡着才敢合眼。
田甜也以为已经好了,最近好多天都不会再想到顾海。再次在同学聚会上遇到,被顾海堵在厕所门口质问,那一刻,她又觉得自己回到那个夜晚,她的双手用力的掐住自己腿上的肉,才勉强让自己不哭出声。
跑回家后,她又陷入之前的状态,仿佛有只无形的手从一个黑洞中朝她挥手,诱惑她走向深渊。
她想死,也许死亡能把一切都结束,也许就不会让自己的心再这么痛苦,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
妈妈也被田甜这样的状态吓到,赶紧又带着田甜回到之前的医院,医生也很意外田甜怎么这么快病情又反复,一边责怪家长没有照顾好,一边又开了药。
大学第一个学期,田甜没有住校,她妈妈和学校申请了陪读,两人租住在校外的一个小区,直到田甜的状态转好,妈妈才放心让田甜回到寝室,和同学们一起住。
第十九章当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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