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醉酒

    木制窗棂溢出的斜光直直的打在脸上,床侧十分没有睡相的身影旋即不耐地皱了皱眉,从床沿搭拢悬空的手胡乱抬起揉了揉眼,极不情愿的睁开——

    窗外天边日头洋洋洒洒移至正中,已是正午。

    雩岑正欲撑着手坐起,却发现身侧蜷着一只等人身的九彩玄鸟正呼呼大睡,其中一只羽翅还随意的搭在她的小腹上,吐出香舌像是累极般地搭拢在嘴角——此时应该叫鸟喙,整个睡相也是极糟糕,全然不似平日里的持重优雅。

    正欲推醒难得如此凌乱睡相的颦瑶时,宿醉的酸痛感由脖颈至整个后脑犹然爆开,雩岑一手轻扶上颈侧微微揉搓,一边努力回忆昨夜她醉酒断片前的事。

    撑手坐在床沿扶着酸痛的脑袋苦苦思索半晌,却也只是想起昨夜与颦瑶同去夜集酒肆的事——

    青烟雅阁中颦瑶品着上好的孟青雪顶,咿咿呀呀地随着楼下断续传来的曲调小哼 ,见雩岑不说话倒也不理会,只道她如往日被她调笑后使小性子那般,不一会自己便会好了。

    哪知沉了半晌脸的雩岑内心烦乱的线随着戏曲声的烦扰却更加打了结,恍惚间转身欲走,却无意将颦瑶的茶杯推落在地,慌乱间倒似刻意而为。

    颦瑶见状便也沉下脸啐道:“成天为着一个破男人跟我使什么性儿,上界真神小仙许多,我偏不信你找不到第二个合意的,非要在一棵老树上吊死,真不知那几十万岁的臭老头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跟我置气。”

    却见雩岑依旧沉脸抿唇,也不似往日听不得他人说玄拓半点不好时地呛声维护,脸色略微缓和,才知这次不似以往的小气小性,话语间语气旋即也平和下来,似妥协道:

    “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若我陪你今晚一醉方休,明日你愿意我便给你寻个比他好十万倍的新郎君也无妨,让他继续在十重天孤寂个百八十万年的。”

    语间顿了顿,稍稍蹙眉似是为难,却仍接道:“你要是想嫁天帝也使得。”

    颦瑶在上界地位颇尊,除一些名位岁数都压了她一头的上古真神来说,颦瑶这西王母座下的第一宠臣倒也足以使一些尊位比她虚高的真神礼让三分。

    昆仑虽不与天帝一支交好,颦瑶却与零随年岁仅差不到一万岁,却也是见过几面的,西王母一脉虽退居昆仑多载,一般小仙小尊却也得卖她这个面子,若是精心筹划运作下来,骗了零随给雩岑做新郎君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思及此处,起了红娘之心的颦瑶心中便暗暗有了筹划和主意。

    雩岑错愕间只当她在玩笑,并未放在心上,随即颦瑶展手一招,大大小小的酒坛便被小厮进出间陆续抬上。

    “不是难受吗。”颦瑶抬手斟了满满一碗,重重地放在她面前,随后也给自己斟了一道,酒味溢散间便知只是一般小集的浊酒,味不浓,后劲却醉人的很,“来来来,干杯,今日陪你醉上一回又何妨。”

    雩岑只记得交错间被颦瑶洋洋洒洒灌了不少酒,却迷糊地让她想起太虚亭的那个夜晚与那个身影的冷香,酒意上涌间,那个一纪未见的身影仿佛也渐渐淡化而去。

    醉倒断片前便也只记得颦瑶只是微醺得稍稍泛红的小脸。

    将略显凌乱的长发抓得更糟,细细思索半晌便再也想不出多余的片段。

    思绪烦乱间雩岑暴力地一掌拍向了床上睡得凌乱的颦瑶——

    话说雩岑醉后,颦瑶道行深厚陪了她这些许酒也只是微醺,见状便懒懒搭起醉得毫无形象、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雩岑。

    正欲心里赞其酒品不错,也不撒酒疯的闹人,便见一手搭在颦瑶肩上、身子也懒懒倚着的雩岑像是回光返照般极大力地推开她。

    颦瑶长眉一皱正欲发作,便见雩岑晃着身子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一开始东一句西一句地逻辑不清,从昆仑的饭食讲到南泽的灵兽,批判褒贬间唾沫横飞,激愤处还怒而拍桌,讲了半晌后不甚清晰地找了个小凳懒懒倚下,迷糊间还差点仰面摔了一跤。

    “唔….这鹿蜀的背好滑……”扶着椅背踉跄着坐稳,雩岑迷瞪间抱怨道。

    坐下后的雩岑半晌没有动静,挑着眉闲闲站在一侧看她自我表演的颦瑶上前,便见靠坐在小凳上的雩岑又倚在椅背上睡熟了,呼吸间还吹出几个鼻涕泡。

    一向爱净的颦瑶嫌弃地望着睡得毫无形象的雩岑自我斗争了半晌,之后还是随手招来一条手绢将她不慎雅观的鼻涕泡泡捋净——

    然后捻着小手,嫌弃地把手绢随手扔到了墙角。

    啧,这是洁癖最大的让步了。

    不料被捋完鼻涕的雩岑像似打开了个新开关,眼睛突然一睁,旋即胳膊一揽,便把一旁正摆着十万分嫌弃脸的颦瑶拽着肩揽入怀中。

    又絮絮叨叨的小声嘀咕着什么,忽而抬嘴往颦瑶脸上一亲,沾着唾沫和残余的鼻涕的一个吻便映在颦瑶精致的小脸上,颦瑶脸色一紫险些当场去世,正欲发作,便见雩岑傻乐地放开她的肩,笑嘻嘻地大声道:

    “零随你可真好看。”

    颦瑶忍了又忍,在深吸几息间反复告诉自己‘上界美好,杀人有罪’,摁下想送雩岑原地上天的念头后,狠狠将她如沙包般抗在肩上,扔下数枚灵币便踢门走人。

    夜集是协定禁飞区,颦瑶虽为上界真神,却也不好坏了规矩,短短从酒肆到夜集口的一段路颦瑶却感觉仿佛走了十万年。

    酒鬼雩岑在她肩膀上不停扑腾乱动,还大声嚷着各种给零随的肉麻情话,引得集上众人频频侧目。

    颦瑶往日招摇时爱炫耀的彩衣此刻显得无比扎眼,若是稍微有些资历的小仙想必也不难识得她的身份。

    行走间颦瑶恨不得把脸埋到地下掘土离开,真真是丢脸都丢到大荒域去了——若是此刻地面有个裂缝,颦瑶估计能掐死雩岑然后头朝下的狠狠把她的脸摁进去,然后自己再一头撞死,结束自己丢尽内皮外脸的悲惨一生。

    此刻的颦瑶感觉自己攒了十数万年的老脸和身为真神的体面在这个小夜集上丢得一干二净。

    行至夜集口,颦瑶怕再惹眼程度再上一层,便没有化为原身,将肩上依旧在大吼大叫的雩岑维持扛沙包的状态御云快速遁走。

    却未曾察觉方才擦身而过的小巷间一抹缀着暗紫玄袍的不起眼的身影。

    “陛下——?”一旁的着深青山海云纹袍的男子低低唤了他一声。

    灯影斑驳间照上重峦精雕的楼阁,直直投下的影子使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紫袍男子后知后觉地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走罢,也该回了。”

    语调飘散间两个身影倏而消失,俪山的晚风悠洒地穿巷而过,两人仿佛从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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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第一更~晚点应该还有更新,马上就要换地图啦,开心心——

    所以结尾出现的两个男人是谁呢——

    ... ...

    (○′?д?)?作者光速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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