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羽琛脑海一片空白,无数问题塞满了他的脑海。
闫辰川怎么在这?闫辰川不会发现什么了吧?不对,发现什么?他什么也没做啊,要说做他也是在做好人好事,哪还有比他更贴心的兄弟,和兄弟吵架了还帮忙把兄弟小情人送回学校。
闫辰川应该感谢他才对。
魏羽琛脑袋转了一圈回过神来,就见蔺珩已经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他们的车停在路口,距离A大尚有一段距离,蔺珩从这里走过去,闫辰川什么都不会知道。但魏羽琛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一方面知道蔺珩这样做是正确的,能够最大限度的解决麻烦,一方面又有点迷惑这样真的有必要吗,他明明在做好事但为什么有一种被抓奸的感觉?
蔺珩脱掉了他的衣服放在车上,将要拉车门的时候,魏羽琛终于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让我送过去?”
蔺珩回头,目光带着点疑惑,回答,“闫辰川会误会。”
“上我车的时候怎么不怕他误会?”魏羽琛握紧方向盘,他明知道蔺珩这么做是正确的,但看着蔺珩这副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心里还是一阵不痛快,“这么怕他误会一开始就别上我车。”
蔺珩沉默了下,然后道,“我害怕他打你。”
“啊?”魏羽琛愣了下,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那点莫名的烦躁退去,他的脸上显出一点茫然和震惊,“打我?”
闫辰川打他?闫辰川为什么要打他?他什么都没做啊......魏羽琛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蔺珩眨着黑色的眼睛认真道,“你打不过他。”
“不是,我怎么可能打不过......”
魏羽琛下意识反驳,但他的话还没说完,蔺珩已经拉开车门,他只好止住话语沉默下来。
魏羽琛本以为蔺珩会直接离开,但蔺珩下了车后却扶着车门矮下身来,他逆着路灯微弱昏黄的光,黑发都变得暖融融,他那双一向沉静如墨的眼睛浮现一丝浅淡的温和的笑意,似日照雪山,冰雪消融。
蔺珩对魏羽琛低声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说完后,他转身离开。
魏羽琛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直到蔺珩的背影彻底消失后他才忍不住摸了下额头,嚯,惊人的烫意。他把头埋在方向盘上,像个鸵鸟一般,静了一会儿,但脑子里还全是蔺珩刚刚的话和那个突如其来的笑容。蔺珩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觉得他真的打不过闫辰川吗?他没有和闫辰川打过架,谁说他一定打不过,蔺珩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妄下结论,难道因为闫辰川是他男朋友就这么信任的吗......
还是说蔺珩只是在逗他?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对他笑啊!
A大没有宵禁,但到了十一点只开西门,闫辰川的车子正停在西门。他没有选择进学校,倒不是本人多有素质,觉得深夜在学校开车影响学生休息,他只是想以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疑心病没有那么重。
出门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犹豫,路上也没有,但是来到A大门口时,闫辰川却犹豫了片刻。这不像他,他往常做事从不犹豫,果断才是他的风格。然而一旦想到蔺珩皱起眉头的表情,他的果决好像就被什么打断,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
该怎么解释他大半夜仅仅是因为一点莫须有的猜测就跨越大半个A市来到A大门口,让蔺珩出来见他?他在这之前刚刚和蔺珩道了晚安。
他不想给蔺珩一种他在怀疑他的感觉,也不想让蔺珩以为他又在像上次那样,欺骗他有事但实际上跑来学校蹲点。
虽然现在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闫辰川早就知道,多疑是他的天性,如同暴戾一般流淌在他的血液。多疑的本能令他在商场上总能精准地识别谎言,做出最优解。总有人骂他年纪轻轻就如此冷漠,毫无人性,闫辰川听到后通常只会饶有兴致的笑笑,他一向把这当成一种赞美。
但是当他把多疑的本能带到和蔺珩相处上来时,却发现他无往不利的武器只能带来矛盾和冲突。因为他的多疑,他们爆发过无数次争吵。但他之所以学着克制,像一个正常的恋人,并非认为自己的怀疑有错,而是因为蔺珩不喜欢他性格中多疑的那一部分,且吵架不利于感情的发展。
克制本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如果这能解决他和蔺珩之间的问题,他愿意忍耐。这段时间,他试着克制多疑,成效显着,他们的关系在这段时间进入前所未有的稳定阶段。
闫辰川揉了揉额角,或许是因为他最近太忙了,连续一周的加班,裴氏重新返回A市带来的清算和变动,许许多多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闫家如今没有一个有用的人,忙碌和疲惫将他精心伪装的正常模样撕开一个口子,让他的自制力下降,怀疑的本能占据高峰。
闫辰川降下车窗,夜风裹挟冷意,他的头脑清醒几分。
A大周边栽了一圈树干粗壮枝叶繁茂的树,是闫辰川从A大毕业那年从外地移植来的,此时降下车窗,刚好可以看到。
毕业那年,魏羽琛向他吐槽A大太不厚道,他们这群人还没享受过学生时代标配在树下约会就毕业了。真是谜一样的定律,什么时候毕业学校什么时候翻新,永远赶不上热乎的。那时闫辰川听到只是笑着说魏少真讲究啊,要不要买几棵树种你家庄园里,以后都在家里约会,方便简约时尚,还能让你爸妈围观。
后来,刚和蔺珩谈恋爱那会儿,每次约会蔺珩都会在树下等他。背着双肩包,穿着白衬衫,有时也戴着眼镜,活脱脱校园里最典型的好好学生打扮,让闫辰川每次和他接吻时都会有一种在带坏好学生的薄弱罪恶感。
他看到树下的蔺珩后,给蔺珩发消息说到了,就看到树下站着的黑发青年抬起头,扶一下眼镜,略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那时候闫辰川经常换车开,蔺珩记不住他的车牌号,总是找不到他。闫辰川觉得有些新奇,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原来真的有人把他当作寻常人对待的感觉。后来,他还是慢慢地固定只开一辆车,也每次都比蔺珩早到。蔺珩找不到他,他却永远第一时间就能看到他。
蔺珩上车后,他们就开始接吻。那时的蔺珩比现在还要更加青涩,吻都不会接,每次接吻都紧张,紧张地抓他的衬衫,把他做工考究的领带抓得皱皱巴巴,结果就是每次接吻闫辰川都要报废一件衬衫和领带。但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说来可笑,他明明比蔺珩大五岁,但是每次接吻也都像毛头小子。
他不想显得太过急切,但总是暴露。因为太过急切,所以经常接吻的时候撞上蔺珩的眼镜,撞得他鼻梁留下一点青痕。每当这时蔺珩就会抿唇笑一下,很轻、很浅的笑,但却让闫辰川的脸莫名红了。真不像话,工作几年的成年人,上市公司的总裁,还会因为小五岁的恋人一个吻就会脸红。蔺珩用手轻轻摸一下那点青痕,然后摘掉眼镜放到一边,捧起他的脸吻他。蔺珩主动,这得是运气极好的时候,天时地利人和,最重要的是蔺珩心情不错。大多数时候,摘掉眼镜后,还是他主动。
那时候还是夏天,风吹过能听到如同海浪一般翻涌着的树叶的簌簌声响,他们就在这簌簌声响中接吻,一整个夏天都是。关于这个夏天的一切都被深深刻入他的记忆深处,让闫辰川每次听到风吹起树叶声响时都会想起蔺珩、眼镜和那些青涩的吻。
在过去,这些东西闫辰川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人生除了公司财报上冰冷的数字,就只有夜店嘈杂的玩乐,他怎会为一棵树驻足,更不会注意风吹过树叶的声响。可是从前看来再平常不过的一切,因为树下的青年突然有了特殊的意义。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闫辰川作为荣誉校友回校演讲结束后,决定捐献金额的时候特地对校长说找人维护一下A大周圈的树,校长忙不迭答应后,他在捐献金额上多按了一个零。
然而现在是秋天,维护得再好,也抵挡不了植物的四季轮替,树叶还是落了一地,被雨水打湿。风大时听不到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只有树枝碰撞发出的噼啪声,树下的青年也不见踪影。
应该感谢他才对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