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抱眠一路小跑,临近房门口了才稍稍调整好情绪,“郡主,世子来信啦!”
“什么?快拿进来。”萧爱灵原本坐在床榻边正在逗三个孩子玩,听见外面的声音,倏地站起身来看向房门口。
“嗳!是!”抱眠提着一个小包裹抬脚进入房中把东西恭恭敬敬递给站在床边的人。
等了这么久,如今一晃又要临近年关了…终于收到世子从边境送回府中的书信了。
萧爱灵解开小包裹,打开之后入眼的是十来件样式不同的小玩意,看模样倒像是给小孩子玩的玩具。拿起放在玩具上的信封缓缓拆开,细细阅览起来,越往下看眉头越皱越紧…
这一回丈夫倒没有如离去时那样写下一堆繁琐啰嗦的事儿,信中大概意思是说他在边境那儿一切都好,不用担忧他,会尽早归家;还问自己与三个孩子是否安好,最后在信的末尾落笔一句:思念吾妻,待君归。把读完的信纸放在案桌上,又转身走到梳妆台前从一个小匣子中取出另一张信纸。两张信纸互相仔细比对,字迹确实没什么不同之处,可为何她心中有种不对的感觉。
“嗯呀…呀”
床上的小家伙们睡醒了。
罢了,明日抽空回卫国公府一趟,问一问父亲。
“醒啦。今日你们爹爹捎回了许多礼物,咱们来看看是什么好玩的东西。”萧爱灵收好书信,拿着小包裹走到床边,包裹放好在床边的圆凳上,然后一个一个给三个小家伙扶起来坐好。
“啊啊啊”坐在中间的小家伙率先咿咿呀呀乱叫起来,伸出一只小胖手往前够,一瞧就知晓他定是又想让人抱着了。
“莫急,莫急。”萧爱灵耐心安抚二儿子,这大半年来她也总算摸清三个孩儿的脾性了。
大儿子呢,平日里乖巧得很,不哭不闹,不说不笑,总之一副淡定老成的性子,活像个小老头似的。曾有一段时日她还以为大儿子的脑袋莫不是有什么问题,让府医来瞧过好几回,府医都说大公子聪明伶俐得很,完全不用担忧。看来,辰儿这性子既不是随了丈夫也不是随了自己,反倒跟公公的性子有些相像。
二儿子嘛,性子最为黏人,爱哭爱笑,哭的时候能把人给烦死,一旦笑起来却也能将人给甜死。虽他还幼小,但观其面容,二儿子长得最像丈夫。更令人惊奇的是相同位置上有一颗与他父亲一样的泪痣,只不过现下还不太明显。她觉得玄儿的面相比起他父亲来要温和阳光得多,因为谢四哥不笑时还是颇为冷峻的。
这两个孩子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真正令萧爱灵忧心的是自己的小女儿。
小女儿肖母,看着乖巧可人,性格却是大大咧咧,颇有她外祖母的风范。平日里三个小家伙玩闹,二儿子若是哭了,那指定就是被这个看似弱不禁风,实则一脚就能将自个兄弟揣倒在床榻上的妹妹惹哭的。也不是说小女儿如此脾性不好,只是现下的世道对女人严苛,大多数男人并不喜欢女子这般性格。
“好漂亮的小鼓。”萧爱灵从包裹里摸出一个小鼓,不知是用什么木材做成,上面还留有一种好闻的气味。“玄儿,这边,这边…”拿着小鼓左右移动摇晃,拨浪鼓到哪里一个个一双双眼睛就圆溜溜地跟着转动。
抱眠在一旁侯着做针线活,听见里头传来阵阵嬉闹的笑声。已经好久没有听到郡主这么开怀地笑了,真希望世子与大将军早日打了胜仗平安归府。
……
西夷边境长平战场,副将营帐。
“如何,小儿何时醒来?”镇国大将军谢松明单手拿着头盔,站在一位背着药箱的老者面前。
老者抬眼瞧,大将军面上还染有几丝猩红的鲜血,看模样像是刚从战场上归营。“公子性命是无碍了,只不过为何未曾苏醒…老朽也瞧不出其中的问题所在,若是再如此下去…恐怕没被刀伤要了性命,不吃不喝这么多日,也…”老者摇摇头。
“知晓。辛苦,医师了。”谢松明走到榻边放下头盔,静静坐在旁边。
见状营帐内的人都纷纷悄声退下。
“阿韫,今日咱们又胜了,离归家不远了。”谢松明看着面色苍白的儿子,恍惚间又似看见了原配妻子离去的那天夜晚。当年也是在营中,也是这样的夜晚,她惨白着脸说不出话来。他曾经答应妻子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儿,可如今阿韫这般摸样…“幼时你总是很懂事,练武也颇为用功。那些同僚将领们谁见了不得夸一句,虎父无犬子。为父一直很为你自豪,如今看你这般躺着…为父忽又觉着我儿或许也不需太过聪慧、勇敢,作为一个父亲为父只想你好好活着罢了。”大拇指缓缓抹上眼睑带下一滴泪,而后又继续喃喃道,“算着日子,等咱们回去时三个小家伙该会唤一声祖父了。阿韫,你难道不想听听孩子们唤你一声父亲吗。灵灵若是知道你抛下她不管,保不准一气之下带三个孩儿回卫国公府去了。往后若是灵灵改嫁那三个孩儿就该唤他人为父亲了,如此,你也不介意?”
阿韫最是在乎飞翩郡主,也不知用此话激他有无作用。
“医师!”
果然有用,刚刚分明看到儿子的手指头微动了动。
京都,卫国公府里。
“今日就你一人回来?我的三个小外孙儿呢?”长公主往自己女儿身后望了望,竟没有瞧见她心心念念的三个小豆丁。
“出来时他们睡下了,便不带过来了。”萧爱灵走进屋一边解释,一边问,“对了,父亲可在?”
长公主眼珠微转,笑着打个哈哈,“哦!你父亲呀——为娘也不晓得,你父亲近日越发离谱,瞧瞧,今日是他休沐的日子也不在府中,定是又约了好友出去吃酒。”说完坐在座位上拿起茶盏呷一口热茶。“找你父亲何事?”
萧爱灵打量着自个的母亲,怎么今日母亲有些怪怪的,“唔,前两日夫君从边境寄回一封家书。可,我瞧着总有些不对。母亲,西夷那边的战事到底是如何了?父亲有没有跟您说过那边的事儿?”
长公主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惊诧,“你这丫头,连自己夫君的笔迹也识不得啦?那边能有什么事,昨日还听你父亲说,大将军屡屡打退那些西夷蛮族,不出所料应是离回京的日子不远了,你莫要担忧。”说完又再端起茶盏饮一口。什么离回京的日子不远了,全是她瞎诌的罢了。前些时候她就知晓了谢清韫受重伤之事,宫中还连夜派了太医前往西夷战场。现下也不知女婿如何了,望上天保佑…
“那便好,如此灵灵便放心了。”
萧爱灵又在府中与长公主话聊几句,时辰差不多了便打道回镇国公府。如今她出门都不可逗留在外边太久,几个孩子醒来不见人便会哭闹不停,连婆婆和祖母都哄不好。
新年来临。
这是萧爱灵第一次在镇国公府过年。只不过丈夫不在自己身边,总觉得有些遗憾不圆满。今年因丈夫与公公还未归家,府里的这个新年倒是过得有些敷衍。虽说有大房的人来凑数,也是一派热热闹闹的场景,但谢老夫人显得并不开怀。
吃过团圆饭,大家便聚在一处守夜,不过气氛有些冷凝。
“呀呀,啊啊。”一个突兀的咿咿呀呀叫声打破这一平静。
“哟哟,乖孙孙,快过来让曾祖母瞧瞧,这小手伸得老长了,想拿些什么来玩哟?”谢老夫人对一旁抱着四公子的奶娘招招手。
奶娘应声抱着四公子走过去递给谢老夫人。
“祖母,玄儿近日胖了不少,还是孙媳抱着吧。”萧爱灵也怕这个小胖墩把老人家累着了。
“无事,无事。”谢老夫人笑呵呵抱着小重孙亲了一口,夸道:“小四向来懂事,抱他时倒也不闹。小四也怕累着曾祖母是不是啊,真是个小乖乖哟,笑得多好看…”
“啊啊,呀呀”
“呀呀呀,呀”
另外两个小包子也在奶娘的怀里闹腾起来,伸着一双胖短小胳膊嚷嚷着含糊不清嗯嗯啊啊的声音,边叫嘴角边还留下晶莹剔透的丝线状口水。
“哎哟,三个乖乖都要曾祖母抱哇。”谢老夫人笑得眯起双眼,出声吩咐,“你们过来些,在一旁坐下抱着小主子即可。”
其他两个奶娘听罢缓缓走过去落座在谢老夫人身旁。
萧爱灵瞧着首位上的谢老夫人像一个老小孩似的,正在逗趣三个哇哇乱叫的孩童,怪不得这三个小家伙最是喜欢和曾祖母玩儿,莫不是他们也把老夫人当成与他们同龄的孩童了罢?
春节新年过后天气渐渐回暖,倒是没有十一、二月那么寒冷了。
“郡主!郡主!”抱眠急冲冲地从外头小跑进来,还以为世子的信起码要到年后三、四月份才到,却不想二月底便送到了。
“可是有信?”屋里头走出来一位趿着鞋子长发未挽的美妇人。
“是呢是呢!”抱眠微微喘气,把手中的包裹递给主子。
萧爱灵接过包裹转身回屋,快速解开,拿起里面的信封,着急拆开阅览。
吾妻亲启:
灵灵,已有半年多未见,为夫甚是想念。上次因战事紧要,只得匆匆写了寥寥几句。为夫不在时你定要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平日里看顾三个孩儿定是极为辛苦,若是劳累可多交予奶娘照料,你的身体健康也极为重要,莫要累坏了自己。
上次捎带回去的小玩意不知孩儿们可还喜欢?本想也给你捎件礼物回去,却不想找了许久也未见有合适的。前几日在边境小镇上终于瞧见有看得上眼的物什,便买了下来,你瞧瞧可还喜欢。
如今边境的西夷蛮族已被我军打得溃不成军,不出半年定可拿下木力固小国,到时便可回京与你和孩儿们团聚了。上次为夫不告而别之事,娘子可还生气?若是…还气,归家后任你处置如何?
可生气归生气,再有一事为夫必须要提醒你,为何过去这么久,娘子也不曾回封书信,倒是叫人好生寒心。哼,再不回信,为夫也要生气了。
唉,算了算了,反正娘子回不回信,我总归是爱你的。
吾妻灵灵,爱你,想你。
看完书信,萧爱灵的嘴角不知不觉上扬弯起,虽然简短,但字里行间才像她爱的那个谢四哥所说的话。把信收好,翻看包裹里的东西,里头有一个个头较大较为瞩目的匣子。拿起左右看看,小心打开,里面是一整套同色系的头面,看着不显名贵,但胜在有趣可爱,这些首饰都是以花鸟样式为主,且做得惟妙惟肖。除了她的礼物,里头又给三个小家伙带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
前一次,她怀疑那封书信并不是夫君所写,猜测着夫君是否出了事。那段时日里心中就跟放了块大石头似的,整日扰得她不得安宁,这下总算放心了。现下收到的这封书信定是夫君所写,知晓夫君无碍她便放心。
“抱眠,笔墨伺候。”
夫君不提她还真忘了写回信这个事儿,定是照顾娃娃们昏了头。萧爱灵自我安慰着,全然不承认其实她就是确确实实忘记了而已。
……
“咳咳。”不远处的篝火旁,谢松明嘘咳一声,叮嘱身侧的儿子,“伤口还未痊愈,莫喝这么多酒。”
谢清韫微愣,放下手中的酒罐子,侧头乖巧应答:“是,父亲提醒得是。”
方才走神了,脑中浮现出前段时间他昏迷之后做的一场梦。这个梦很真实,真实到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现代,回到了他没去米国出差的前一天晚上。他依稀记得下班时,义父叫住他叮嘱自己路上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给家里打电话。
虽然义父是这样说,但是他的家从来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航班是一样的航班,就连身旁坐着的乘客依然也是一位拿着拂尘的老道。飞机起航了,虽然不知自己经历的是梦或是现实,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紧张。
“各位乘客,各位乘客…”
是的,当日就是这样的情形,连广播都没有播完飞机就开始快速降落。
“小伙子,自然而生有,造化以成形。”
即将失去全部意识的时候,身旁响起老道的呢喃声,后来他从床上惊醒过来,看见床榻旁的父亲、医师,心里才放下心来,还好他还在这里。
“阿韫,烤好了,尝尝。”谢松明说罢,把手中已经烤好的羊腿肉递给身侧的人,“可还记得,你幼时最喜欢缠着为父帮你烤羊腿了。”
“阿韫记得。”谢清韫接过香味扑鼻的羊腿,放入口中大咬一口,就是这个味道,像极了当年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那些幸福时光。“只不过那时父亲总是很忙碌。”
“是啊,时光过得飞快,仔细想想幼时都没好好抱过你几回。如今为父老咯,你也长大了。为父自知自己不是一位好父亲,但我相信阿韫定能做一个好父亲。”谢松明说完举起酒罐大喝一口,“再过一两月便可回京,还是家中好啊…”
“嗯,阿韫也想念家里了。”
谢清韫侧头偷偷打量自己的父亲,今晚的他有一些不一样了,好像比往常更耐心更温柔了一些。
镇国公府的七小姐,也就是萧爱灵的小姑子谢芷秀明后日便要出阁。
正巧前线的战事情况刚刚传达到京,已禀明圣上,昭告百姓。威震军大胜西夷蛮族,且镇国大将军与其子破戮副将将不日拘押活捉到的蛮族二王子回京复命。从边境启程回到京都也要花费一个月的时间,镇国公府府中的喜事镇国大将军与破戮副将是来不及参加了。
当然,除了此事还有另一事在京都也是颇受争议。
听闻上个月元宵灯会时,陛下最宠爱的五公主私自出宫游玩竟瞧上了一名落魄书生。据说此男子男生女相,长得很是俊俏,众人都猜测五公主极有可能是看上了那书生的皮相,不然怎可能与那书生只是一面之缘便要招其为驸马。
这些时日萧爱灵十分忙碌,哪里有闲情听这些与她无关的闲聊八卦,奈何身侧伺候的丫鬟是个多嘴伶俐的人儿。“抱眠,去瞧瞧屋里为世子准备的东西可妥当了?”
“嗳,是!”抱眠欢快应下,而答完话后竟还不走,就那么几个丫鬟眼巴巴地望着跟前的主子,“郡主,那…”
“好了,好了,你们去吧。注意安全,多带上几个护卫按时回来即可。”萧爱灵对几个丫鬟摆摆手。
“是!郡主放心,抱眠定把世子英姿飒爽的模样记下,回来再描绘与主子听…”抱眠兴奋得咧起嘴角,领几个小丫鬟飞快退下。
原来今日是威震军班师回朝的日子。
大乾与西夷蛮族纷争不断,但从没有取得过这么大的胜利。往常与他们那些西夷蛮族打,也不过是把他们驱赶回去不让其外族靠近大乾国土。而这一次却是不同的,不仅把他们打狠了,还把他们打怕了,更是生擒了他们部族中最骁勇善战的二王子。
这次大乾的将士们如此出彩,百姓们怎能不激动为其喝彩呢。
据说,回宫复命时军队所需经过兴隆街两旁的酒楼、茶馆的位置早早于昨日就被人抢先定完了。若是没有抢到好位置,那今日要想在街上一睹威震军将士们、大将军凯旋归来英姿飒爽的姿容,都不一定瞧得见。
当然,镇国公府也早早就提前在兴隆街上的福旺酒楼定好了位置,且谢老夫人还命镇国公夫人带着府中的其他几位小辈一同前行。不过萧爱灵因孩子的缘故,未曾一同前去。
嘴上说是因为要看顾孩子离不开,但萧爱灵心中知晓自己这是“近乡情怯”了。此时此刻,她的心中莫名其妙涌出一股紧张、忐忑的情绪。这两日忙里忙外,除了备应的一应膳食之外,还特意为丈夫挑了衣料裁做新衣备着,就连平时佩戴的荷包,鞋袜她也亲手做了好几样。两人分离近一年的时间未曾见过一面,不过谢四哥的模样她是不会忘记的,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就是不知在边境的这一年来他有没有什么改变呢。
胖了,黑了,或是丑了?
“凉,滴啊,呀…”
三个小木床上的小家伙已经睡醒了,正在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不是凉,是娘。来,跟娘亲说一句,爹——娘——”萧爱灵走过去抱起孩子往返了三趟,才把三个小家伙全部搬到铺垫得厚实柔软的床榻上,再一个个把他们扶正坐好。
“呀啊啊呀,凉”
“哈呀呀啊,凉凉”
萧爱灵扶额轻叹,凉就凉吧,好歹不是像之前只会哇哇啊啊的乱叫了。
刚到巳时,便瞧见外头跑来一个小丫鬟,激动地朝屋里头禀报:“郡主郡主,咱们世子爷入城门了——”说完还有声有色地描绘一番。
又过一会儿,又有另一个小丫鬟来报:“大将军与世子爷到兴隆大街了——”
“大将军与世子爷入宫门了——”
随着下人通报入宫门的消息,不一会儿便见宫中内侍前来府中通传,陛下已在宫中设好宴席,为大将军一行人庆功。
此一战可谓是打出了咱们大乾王朝的风骨与气势,如此一来可保我朝边境数十年安宁。
这时抱眠几个凑热闹的大丫鬟、小丫鬟也从外头回来了,几个人一同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把外头的事儿细细讲述与主子听。
“郡主,您可不知晓那西夷二王子长得也忒吓人了,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且那眼神就似罗刹那般,可不敢再多瞧一眼!”
“那有何吓人,不是被锁得牢牢的了,再说这是在大乾的土地上怕他作甚。”
萧爱灵静静在一旁听着她们讨论,也不出言制止,许是这些小丫鬟们被关在府中久了,如今才不过是出去看了一遭,竟一个比一个还要兴奋。
直到晌午,宫中的宴席才结束。
“母亲,儿子回来了。”
“祖母,孙儿回来了。”
大将军谢松明和世子谢清韫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来谢老夫人的院中给老夫人请安。
“好好好,快起来,平安回来便好!”谢老夫人伸手拉二人起身。
谢清韫打量厅中乌泱泱的人却不见自个妻子的身影,坐在下首与谢老夫人闲聊几句边境的事儿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躁动热切的心情让他几乎坐不住,想着立马就回到院中看看自己的老婆孩子。
谢老夫人瞧孙子坐立难安的模样立马会意,“好了好了,折腾了一路定也是累了,你们赶紧回去歇着吧。阿韫也赶紧去瞧瞧你媳妇跟孩子们吧,灵灵方才哄孩子们午睡去了。”
“是!祖母,那孙儿先行退下了。”谢清韫就等着这一句话了。
“这孩子…”谢老夫人摇头无奈笑笑。
此刻,畔月院一片寂静。
方才郡主正在哄几个小主子睡觉,却不知怎么回事郡主自个也跟着三个小家伙趴在床榻上睡着了。抱眠见状正犹豫要不要叫醒郡主,忽然听见外头传来轻微动静,侧头与篱菊相视一眼,心中皆明了了。
轻移脚步赶紧迎上前去,跃入二人眼帘的是一只绣着金丝的踏马靴,正要出声行礼却被对方抬手制止了。
谢清韫环视屋里的丫鬟婆子一眼,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缓缓走向床榻前,妻子躺在外侧,背对他侧身躺着,里头并排躺了三个身穿红色绸缎锦衣的孩童。
慢慢轻移步伐站定在床榻边细细观察,那日三个孩子刚出生他便去了边境。这么长时间不见,现在三个孩子就在跟前他竟有些紧张,且孩儿们都大变了模样,今日他们又穿同样的衣裳他一时也不确定哪个是老大、老二、老三了。
“凉,哇哇啊哇”
谢清韫瞧见睡在三小个中间的那个缓缓转醒,砸吧砸吧几下小嘴嘟囔两声,接着小手揉揉眼睛慢慢睁开,直到看见他后便毫无预兆地哇哇大哭起来。
“玄儿,怎么了?”萧爱灵听到震耳的哭声也幽幽转醒,脸上还一脸懵圈的模样,伸手把自个的二儿子抱起来,轻轻哄,“不哭,不哭…”
小家伙一到母亲怀中便伸着一双胖乎乎小胳膊搂紧她的脖颈,再将圆碌碌的小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使劲蹭着。萧爱灵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却察觉怀中的小家伙小脑袋一探一缩,好似在瞧背后的…心中咯噔一声,慢慢起身,回头,看见身后立着一个身穿盔甲,头戴盔帽,满脸胡渣的男人。
“你,你回来了。”明明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丈夫言说,可这一刻萧爱灵就跟被定在了原地一样,愣愣站着,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嗯,我回来了。”谢清韫缓缓走过去轻轻环抱住妻子与孩子。
当男人环抱住她的那刻,竟不知不觉从眼角滑落一串泪珠狠狠砸在他的肩头之上。
“怎么哭了,我…”谢清韫赶紧抬手为她拭去眼泪,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晓她是为何而哭。
“哇哇哇”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便被屋里三个小包子的哭嚎声给盖了过去,这回倒好一哭哭四个,只不过妻子哭得没有声音罢了。
“灵、灵灵,这,这…”谢清韫僵着身子不敢动。
萧爱灵红着眼睛吸吸鼻子,嗓音里还带着不一样的音调:“孩儿们定是被你吓到了。”
恍然大悟,谢清韫摸摸自己脸上扎人的胡渣,“为夫马上去梳洗一番。”语毕,抬手遮着脸从母子四人的视线中退出。
果然,只要不瞧见方才屋里的男人三个小家伙便停下了哭声,其他两个从床榻上齐齐坐起来,一口一个“凉凉凉”地喊个不停。
萧爱灵抬手擦净眼泪,把怀中抱着的小家伙放回床上,“没事了…没事了,是爹爹回来了呢。你们的爹爹回来了,咱们乖乖的,莫哭了啊…”
“灵灵。”
谢清韫简单梳洗一番后,便快速赶回了房中。
“呀呀呀,凉,凉——”原本自己坐在床榻上玩耍的三个小家伙纷纷伸出一双胖短胳膊轻轻晃动,好奇地盯着来人。
萧爱灵听到声音也转头往身后看,方才丈夫被整套盔甲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张风尘仆仆的脸看着实在与野人无异。现下洗干净了剃掉面上的胡渣,换上一袭白色里衣,外头披着浅绿色披风,一头柔顺的墨发披在肩头、背后。
“娘子又被为夫迷住了,嗯?”谢清韫向妻子缓缓走去,嘴角还噙着一抹浅笑。
“才不是呢。”萧爱灵起身上前迎接,“夫君,快过来看看三个孩儿,你瞧,他们是不是在打量着你。”
走到床榻边坐下,谢清韫一双含着柔情的桃花眼也在细细打量着三个小家伙。早前灵灵回了他一封书信,里头讲了许多关于三个小家伙的趣事。
“滴,滴滴——啊呀”
叽里咕噜不知讲的是什么,嚷嚷完之后坐在中间的老二率先出击,紧接着老大、老三都齐齐出动麻溜地向丈夫身边爬去。老大率先到达丈夫的身侧,一双小手抓着丈夫的胳膊想要借着作为支柱尝试站立起来;老二则是拉着丈夫的手掌抱住上头一根根手指头往自己嘴边凑;老三虽然是乖巧安静地坐在丈夫怀中,但一双胖乎小手忙碌得很,不停抓着他的长头发拉扯把玩。
谢清韫也是头一回当父亲,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回屋前还信心满满定能搞定这三个小崽子,不过现在这个状况有点超出他的预想范围了。
本是柔顺的长发被老三扯乱了,一双大掌也糊满了老二的口水,而丈夫此刻正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坐着不敢乱动。
如此场面实在是有些滑稽,“噗呲”一声,萧爱灵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有些微微得意,也有谢四哥搞不定的事呢。
“啪啪——”萧爱灵拍拍手掌也在床榻边坐下,“快到娘亲这边来。”三个小娃娃见自个的娘亲坐下又唤他们过去,一个个十分兴奋,肉乎乎的小手撑着厚实的被褥快速滑溜过去。
三个小家伙都伸着短胖胳膊求抱,萧爱灵一下子抱不了那么多,索性脱掉鞋袜,爬到宽大的床榻上与孩子们玩闹起来。
谢清韫看着妻子与孩子们在床上闹成一片,小崽子们时不时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面上不知不觉挂上浅浅的笑,目光紧追着一大三小,怎么看都看不够。
玩了好一会儿,孩子们开始频频打起哈欠,萧爱灵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叫奶娘过来把三个小包子抱回去。
孩子与丫鬟、仆从们都退下后,屋内也就只剩萧爱灵和谢清韫两人。
“累了吗。”现在的天气还不算太热,不过她刚刚和孩儿们一番胡闹身上或是得出些细汗了。“丫鬟们已备好热水,去洗洗,好好睡一觉,晚膳再叫你起来用膳可好?”谢清韫知晓她此前都在为自己担忧,还要操持家里,压力不小,得让她放下心来,好好放松睡一觉。
“韫哥哥。”
“嗯”
萧爱灵抬眼温柔望向男人的脸庞,他的面容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就是皮肤晒得比成亲那时黝黑了一些。伸出手轻轻摩擦他眼下的泪痣,再唤一声,“韫哥哥。”这回唤完又缓缓靠到男人跟前,丰满的小臀坐在他的结实大腿上,一双藕臂自然而然环抱住他的脖颈,“韫哥哥,也一起吧。”
“听你的。”谢清韫笑得一脸深意,把人抱起快步走向净房。
萧爱灵见丈夫就要把自己抱进澡池中,柔声道:“还未更衣呢?”
“为夫帮你。”谢清韫拉下身上的披风随手一扔,踢了自个的鞋袜抱着人缓缓浸入还冒着热气的一方池子中。
今日妻子穿的衣裳还算轻薄,头上、耳上的饰品也在刚刚和孩儿们玩耍时卸下来了。一身绯色的纱裙被水浸湿后尽数黏在身上,紧紧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光是这么瞧着就足够让他身体中的血液沸腾、翻滚。
男人炙热的目光萧爱灵注意到了,一双小手抚上他结实的胸膛摸到里衣侧边系好的带子…“啊”还没等她解开带子就被男人握住两片臀瓣,分开两腿往上一颠,落下时稳稳坐在男人的大腿根上,而被分开的两条长腿下意识地夹住男人的精壮劲腰。
谢清韫一刻也不能等了,将近一年未与她亲热了,想她,好想她。
抬手缓缓褪下她的衣裳,露出一个圆滑白嫩的肩头,俯身凑近把密密匝匝的细吻落在上头,一边吻一边把衣裳从肩头处往下慢慢褪去。直到拉至她的胸前才停下,一对丰满可爱的嫩乳露出半个,大手抚上慢慢捻搓,越是揉捏就越发柔软。
“唔、嗯…”
“长大了不少呢。”胸前的一对嫩乳被逗弄得挺立起来,大掌接着一路向下,悄悄摸进她的底裤,一根手指探进小穴,才刚插入半截就立即被穴中的媚肉吸得死死的。“嗯!真紧…”谢清韫轻哼一声,即使不是夹着自己的肉棒但也觉得舒爽不已。
只要他的指头一动,窝在怀中的人儿便也跟着一颤。
“韫哥哥,啊…嗯唔”小穴深处突然插入一根异物,萧爱灵惊呼一声。
插入甬道内的那一根手指抵在宫腔深中慢慢一进一出抽送,抽插了几十下后便察觉里头有润滑黏腻的爱液从里面涌出,“舒服吗?”说完又再多加一根中指塞入穴中,两根手指把小穴塞得满满当当。
“呃啊,好胀,水、韫哥哥…水进去了…”
听她叫得舒爽,身下的坚挺巨物也越发肿胀起来,又再插干十来下后快速抽出两根手指,把手拿出水面定睛瞧一眼,手指上头还沾染着不知是水还是她穴中的爱液,凑到嘴边伸出殷红的舌头舔一舔,带着笑意打趣她,“灵灵的水也是极甜的。”
萧爱灵听到自己丈夫的话,整个脑袋像是炸开了一样,里头轰隆隆地响。全身好似都要着火了,那火势一直从头顶蔓延到脚尖。
“呵呵。”真是一个害羞的小妻子,“灵灵,嗯呃!”趁着她还在呆愣的空隙掏出亵裤里的大家伙对准穴口直冲而入,该死,怎么还这么紧…身下的紧致穴口狠狠吸住柱身,此刻谢清韫觉着又回到了去年他们二人洞房花烛的那一夜。
“嗬额,嗯…太大了…”萧爱灵把一只小手撑在男人的小腹上把他往外推,奈何她这点力气简直就跟小蚂蚁一样,哪里能推动一分一毫。
试着挺腰缓缓抽出再送进去,每抽送一下好似窄小的甬道便撑大一分。
谢清韫很耐心地慢慢插干,直到小穴完全适应了大肉棒的尺寸才慢慢加快速度。这一次在水中欢好又与平常不太一样,每一次抽插都有“噗噗”或者“咕噜”的声音传来,竟诱人得很。单手搂紧她的细腰,一手覆在她的一只浑圆上揉捏,跨间的动作也丝毫不耽误,回回每一次撞击都能撞在两人的敏感点上,一阵阵快感就跟噼里啪啦炸开的电流一样流转全身,舒服得好似就在云端之上翱翔。
“水、好胀…夫君…”他的粗大阳具每一次抽插都感觉有水进入,萧爱灵既是享受这种新奇的快感,心中又有一些害怕。
谢清韫把怀里的人抱好,从水中站起,凑近她的耳畔一口含住整个圆润小耳珠,含糊不清道:“泄出来就不胀了…”话落迈着步子直奔里间的大床。
抱眠在外头候了大半天,眼见天就要黑了还未见里头有主子的传唤声,谨记顾嬷嬷的吩咐想着要不要大着胆子劝一劝世子爷节制些。
“进来伺候郡主。”
世子的这一句话犹如天籁之音,抱眠利落吩咐丫鬟、婆子们拿好自己的东西入屋内伺候。
……
四年后
“三哥,我想娘亲了,爹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老是黏着娘亲。”房门口蹲着一个身着蓝色锦衣大约五岁左右的小豆丁。
“不得胡说!阿玄,聘聘,快跟哥哥回去。”站在最后面的谢谨辰板着一张严肃小脸,拿出兄长的气势看起来颇有小大人的模样。
“是四哥叫聘聘来的。”谢聘聘一脸懵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的表情,她刚刚还在好好的午睡,是三哥非要拉着她来找娘亲。可是她记得昨日晚饭时,爹爹分明吩咐过今日不让他们过来打扰娘亲休息。
“好啊,谢小四,竟敢去吵聘聘休息,父亲知道了有你受的。”谢谨辰对这个四弟简直是恨铁不成钢,明明他们是一起出生的,他不明白为何四弟不能像他那样懂事一些。
蹲在第一个的谢谨玄刚想说话,屋里就传出了一道清冷严厉的男声:“越发调皮了!是不是还想多练几张大字,扎多几个时辰的马步!”
屋外的三个小萝卜头一听,顿时像受了惊的小猪仔,立刻一哄而散。
屋内侧躺在床上的谢清韫揉了揉额头,真是令人头疼,想不通三个孩子都是一同出生的,怎就相差那么大呢。老大最是懂事,不过老板着一张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估计是跟父亲腻在一起久了,养成了这样的性子;老二鬼主意最多,也最是调皮捣蛋,简直就是府里的小魔王;闺女的话就贴心多了,软软糯糯,又乖巧听话,简直就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看把他们吓的…”萧爱灵侧卧在床上掩着唇窃笑。
尽管已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了,但是身形却一点都没有走形变样,甚至比以前更丰满了些,细腰,翘臀,大胸,比起刚成亲那会儿,现在的她更有女人味也更加勾人。谢清韫吞咽一口口水,大掌重新放回妻子的细腰上,慢慢往上移去,握住胸前的一只饱满浑圆,慢慢揉捻起来。
萧爱灵把手覆在男人的大掌上阻止他的动作,睨了男人一眼,正经道:“夫君,白日不可…宣淫。”
17 亲热亲热(浴池、白日挑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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