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一课（2）

    “冷静一点。”，周睿诚蹲下身平视着他，两根手指往脸上一捏，瞬间将嘴里的气都放跑了，“我知道你说的没错，如果是旁边那个年轻人我就会指出来，但是这个老爷爷我不会说。”

    易蓝不解地盯着他，“为什么？”

    “那个年轻人故意压低菜价，扰乱市场，让附近的菜农都卖不出去，那个老爷爷气息虚弱，菜也不算新鲜，看样子已经很久没吃饭了，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易蓝蹙眉，“可是这对我们不公平。”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周睿诚眼神飘得有些远，这是他栽过无数个跟头之后才明白的道理，他希望易蓝不用经历这些成长之痛，“这五分钱顶多就是让我们少吃上几口菜，可对他来说是救命钱。”

    “……”，易蓝的思绪被彻底搅乱了，他非黑即白的世界观里好像多出了一条别的选择，等被周睿诚牵着走出很远后突然义愤填膺起来，“那个人是大坏蛋，他故意不让农民爷爷卖菜。”

    说着，易蓝就挣开周睿诚往回跑去。

    周睿诚忙拦腰抱住他，“你还真当自己是书上的超级大侠啊。”

    “可是……”

    “我们只是普通的个体，举手之劳可以做，舍命相救……没必要。”，周睿诚抱着易蓝等了好一会儿才感觉他没之前挣扎得那么凶了，只是这安静的氛围让周睿诚没来由的后怕，或许他不该这么早将人性的丑恶暴露在易蓝面前，迟疑道：“你还是想回去吗？”

    “我想玩那个。”，易蓝突然出声。

    早就听说小孩子思维跳跃，这下他是亲眼见到了。

    周睿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赫然看见街对面有一个小型的篮球场，地面脏乱，球筐生锈，但还是抵挡不住少年们热血张扬的青春。

    “走。”，周睿诚二话不说就带着易蓝走了过去，“我们能一起玩吗？”

    那群少年听到声音后纷纷停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周睿诚，他个子很高，面容俊朗，年轻帅气，太让他们这群长着青春痘的学生羡慕了，好感度倍增。

    只是他身边这个小不点……

    “你弟弟啊，他会玩吗？”

    被这么多人围着，易蓝感觉到一股很强的压迫感，有点喘不过气，紧张的绞着小手。

    “他可比我厉害。”，说实话，周睿诚并不知道易蓝的水平，但狠话肯定还是要放的，“这样吧，我们两一队，打娱乐赛，输了请你们吃冰棍，赢了你们一人夸他一句。”

    “好啊。”，这种便宜好事他们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周睿诚把外套一脱，气势瞬间上来了。

    易蓝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摆，小声道：“爸爸，我不会……”

    “那你刚才还说想玩。”，周睿诚以为他既然能主动提出来，那至少是知道规则的，结果居然什么都不懂么，“没事，看我发挥。”

    “好。”，易蓝懵懵懂懂的点头，他其实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觉得球状物体莫名的吸引人，不过有周睿诚在，他很安心。

    比赛开始后，周睿诚瞬间抢占了先机，篮球在他手里仿佛活了起来，像是能听懂指令的宠物，随着他的动作滑过无数人的身旁，最后稳稳回到手上，他轻轻一跃，篮球在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任下方有再多手阻拦，也还是按照既定航线的轨迹砸入框中。

    易蓝眼睛直发亮，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太漂亮了，周睿诚的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刻进了他的脑海里，他暗自在心里下定决心，将来也要像他这么厉害。

    易蓝被勾起兴趣之后，毅然决然地加入了这场比赛中，只是他跟着跑了好几圈都没碰到过一次球，甚至都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睿诚进球，他该为爸爸庆贺的，可心里总是莫名失落。

    周睿诚觉察到易蓝的小情绪，突然停住反身往易蓝所在的方向投去，易蓝一个不留神额头就被狠狠砸了一下，球也被别人抢走了。

    周睿诚再次把球抢回来扔给易蓝，这次易蓝看清楚了球在哪里，只是经历过上一次的教训后，他就有点不敢去碰这颗高速飞行的篮球了，所以在球来临的前一秒，闭着眼睛侧身躲了过去。

    连续好几次都是这样，周睿诚眉头紧锁，喘着粗气，大声喊道：“怕什么？接住！”

    听到周睿诚的声音，易蓝这次竟再也迈不开脚步，静静的等待着球落下来，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放慢了许多，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

    死刑终将宣判，球重重砸向易蓝，他明白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尝试着把手伸了出去，篮球果真按照预想的那样落入手中，一股难言的满足感涌上心头，只是他刚没跑出去两步，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倒了，球远远的甩了出去，被别人捡了起来。

    “你没事吧？”，少年们纷纷愣住，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受伤了。

    易蓝眼眶中瞬间盈满了泪水，他很少摔跤，以前每次母亲都会火急火燎的带他去医院治疗，现在她不在了，自己就好像一个遁入黑暗的遗孤，真的好疼。

    “站起来！”，周睿诚厉声呵道，丝毫没有暂停的意思，飞快地跑过去把球抢了回来。

    他是看不见自己摔倒了吗？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可易蓝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流眼泪，那太丢人了。

    他揉了揉眼睛，倔强地站了起来，努力克服着怯懦与恐惧。

    全身心投入进去之后，易蓝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能清晰的看到篮球的运动轨迹，不再只是一个残影，甚至连它的落点在哪都就能精准的测算出来。

    “爸爸，去右边！”

    周睿诚的执行力很强，他也不想易蓝说的对不对，就已经按照他的指令站好了。果不其然，在所有人都以为这颗球必定能进去的时候突然擦着球筐边缘滑了出来，周睿诚早就做好准备抢先一步跳了起来。

    其他人震惊的看着他们，这居然是父子吗，那刚才说他们是兄弟怎么不反驳？

    “怎么放烟雾弹呢，不算不算。”

    周睿诚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也跟着调侃，“什么不算，秘密武器而已，你们也可以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