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姹紫嫣红游园时的惊梦(十二)

    冯宜醒的时候发现车已经停了下来,慢慢转动视线看到司机位上也没了人,想是到了有一会儿了。

    她正欲起身,忽然发现右肩上还放着一只手,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人揽住了。

    手的主人很快察觉她的异动,马上就抽了回去:“醒了?要现在进去吗?”

    “嗯……几点啦?”

    “快九点了。”

    她还靠在他肩上,捂着脸深吸一口气,呜呜起来。

    “怎么?”

    “本来越早去在山顶拍到的天光云影越好看,但我是真的起不来啊。”

    他的话里似乎有些笑音:“那倒无所谓。”

    “总不能让你白来一趟。”

    “唔。”她一下直起身,探身看向窗外,天气预报明明说今日晴天,可云朵却有些乌黑阴郁的模样。

    她让陆璟把韩彬叫回来,给他指路开到半山腰,然后两人一起下车步行。

    “偷偷告诉你,我们这儿跟江南一样,也是在细雨朦胧的时候最好看。今天虽没下雨,但空气中水汽还重,也差不离吧。”

    不过一个拐弯,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道阶梯,沿着往上走了百阶,冯宜就让他转头看看外面。

    陆璟顺从地望去,发现就这么一些距离景色已完全不同。

    眼前一片都是缭绕的云雾,脚下是山与山之间的小块平地上建起的村落,视觉效果上就像建筑被云雾托起来了似的。

    在村落的后头就是连绵不断的山岭,在飘渺雾气中相互交错林立,一重又一重,一直往后只剩下了虚影却看不到尽头。

    他扬起眉,冯宜又叫他过去,像又穿过了一条山道,等他们再停下来的时候夹在群岭中的已变成了一条并不壮阔的河流。

    即使天色昏沉也不掩它的十分清澈,夹在两侧青青的水田中说不出的宁静安详。

    “累死了。”

    她喘着气,扫视了一周也没看到能坐的地方,显然顾忌着在他面前不好意思一屁股坐到地上。

    陆璟来不及惊讶她原来在他面前还剩点包袱,只听她说:“好了,就这些山村林野的东西了,可能你见多识广以前已经见过更好的了。”

    他摇摇头:“各个地方地貌不同,所产生的自然景观也不同,哪有什么高下之分。我是第一次来这里,确实看到了些以前没有见过的风光。”

    冯宜一边呼哧喘气一边笑起来:“那我这导游的KPI达标没?”

    陆璟看着她的样子向后头招了招手,冯宜惊讶的发现这司机居然还跟着上来了!不仅如此,还带着俩人一起来的!

    她震惊地瞪大了一点眼睛,看他们从带的负重背包里掏出各式各样的用品?

    这都什么玩意儿。

    陆璟给她开了一瓶水,然后自己又从他们手中接过一瓶,冯宜没接,只是疑惑地问道:“这几位是在?”

    韩彬看到自家哥儿没吱声,便自己解释了来历:“我们几个家里都有小孩儿在上学,负担重,所以跟老先生商量,可不可以身兼多职,工资只加一半就好。”

    说罢转身看后头带的两个刚退伍的优秀士官:“是不是?”

    “是!”

    冯宜:……

    感觉他们在耍她,但她没有证据。

    她看看他们,又看看一脸事不关己的陆璟,“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一直跟着吗?”

    “那没有。”陆璟否认得很快,“只是今天来之前他们看了地点做了点儿准备,非要来帮忙提东西而已。”

    “你每次外出都带这些人?”

    “不是……也是吧,”陆璟答得有些犹豫,“家里长辈觉得不放心的时候会指派,不过我很快就上大学了以后应该不会被当成小孩儿还要人跟着了……”

    他想了想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好,干脆闭上嘴随她打量。

    冯宜点点头,好像是听懂了,下一秒痛苦地问他:“他们有办法把车开上来吗?”

    她这想和他贴贴的毛病改不了,刚坐下来喘平了气儿又思起淫欲,但是又顾忌到刚爬过山身上又热又黏,只得动作老实言语不满:“你为什么气都不喘!”

    “早起也这么有精神!”

    “他们带东西也不喘,可能是你太虚了。”

    陆璟抬抬下巴示意她看前后的几个人,一本正经地瞎说大实话。

    她翻了个白眼,闷闷地转过头看外头的风景去了。

    “我累了,KPI达标的话我要回家了。”

    “你不是说还要给我当船夫?”

    “没力气了。”

    他朝她看去,那紧抿着唇的模样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对方情绪不高,可他猜不透她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心里是在想些什么,自然也就对下一步该怎么做束手无策。

    是要他哄人吗?

    陆璟回忆了一下之前看到的别的子弟们都是怎么哄姑娘的。

    好像很少,他们从小到大众星捧月,大都高傲,只有别人来哄着他们的份儿,看上谁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大部分人都很乐意跟他们搭上关系,哪怕只是一夜情谊。

    碰到少数脖子硬敢回绝的,有些会懒得计较太多,反正新人旧人数之不尽,转眼便忘了;还有种闲得慌有兴致的会装模作样做出一副“追求者”样子来,王孙公子低头几天满足了对方的虚荣心便心安理得地投入金丝笼任人把玩。

    最极端的,一方要硬气到底,一方唯我独尊的傲慢被触犯,那轻则便是折磨一通,重则是要人见血平怒了。

    他和她之间算是哪般?

    她对他的热情得宛如她也是捧着他等待垂怜的其中一位,可每时每刻都在偷工减料,让坐在上头的他总是忽然间就被晃得摇摇欲坠。

    不说他不是闲得慌的人,就算他是,就想玩点男女游戏,也不应当找这种心里没数凭着性子给脸色的。

    照旁人的处理流程应当是不高兴就翻脸,甩脱手,给教训,换下一个。

    他不想这样做。更可怕的是他想做的是已经认识到愚蠢且浪费时间的——琢磨她的想法思考怎么让她重新愉悦起来。

    真是哪般也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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