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魔篇第二百三十一章战场

    湿滑的溶洞从地面不起眼的山体裂缝开始向下延伸，在穿过最初一段窄小的石缝后，空间豁然开朗，发展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

    这里已经完全见不到阳光，唯一的光源只有岩壁上偶尔出现的发光生物，星星点点地发着微弱的光。洞穴中地形复杂石笋林立，到处都分布着岔道和地裂，潺潺的流水从四面汇聚，在中心形成了一个漆黑的地下湖。

    “挺会藏啊。”蒂莫西冷哼一声，沿着湖泊边缘，继续向洞穴深处走去。

    他在西斯生活了这么多年，从不知道附近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这洞穴的出入口毫不起眼，内部又地形复杂，若不是感应着艾丽西娅身上的咒印，他绝不可能轻易找到这里。

    他在自己眼睛附上了一层法术，让他在黑暗中也能看清周围的景象，很快，便在湖边幽黑的石笋旁，看到了那个红衣的身影。

    艾丽西娅一身红裙基本已经报废，破破烂烂的碎布欲盖弥彰地半掩在身上，裸露着大片满是淫痕的肌肤，一看就刚被人凌虐过。

    她光着双脚，奄奄一息地背靠在一根大石柱上，从破碎的裙摆间露出的双腿上一片狼藉，沾满了还未干涸的精液，脖颈上，两个新鲜的血洞向下淌出两道细细的血痕。

    “又是吸血鬼……”蒂莫西目光一寒，他被城主的人绊住了一会，就这么点时间，她又被操了，还是被那个阴魂不散的吸血鬼，“他人呢？”

    “血也吸饱了，人也操完了，当然是走了啊。”艾丽西娅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操完就丢下你逃走的懦弱男人，我迟早会把他找出来杀掉。至于你，才一天就给我惹出这么多麻烦，我果然不该放你出来。”蒂莫西说着，脚下与溶洞中的黑暗融为一体的黑影开始往艾丽西娅身边蔓延。

    似乎是感受到了逼近的威胁，魔女突然从身下掏出一片尖锐的岩石碎片，抵住自己的喉咙:“蒂莫西，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再受你控制了。”

    蒂莫西眼睛微微一眯:“你不管你那个小姐妹的安危了？”

    艾丽西娅毫不客气地对视了回去:“她是诺伊斯的侍魔，你敢动她，先问问你的好学生答不答应吧。或者说——”她眼中闪着精光，嘴角一挑，压低了声线，“你确实她现在还在你手上？”

    主教的眼神也凌厉了起来:“你是觉得，诺伊斯会背叛我？”

    “我信他。”

    魔女斩钉截铁的态度让蒂莫西讥讽地哼了一声:“你要是信他，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敢把黑血的真相告诉他。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是在调虎离山，我能将诺伊斯一个人留下，因为他是我的学生，即便知道真相后，也会站在我这边。”

    艾丽西娅默默紧了紧拳头。她确实不敢，诺伊斯是认识乔舒亚前，她身边唯一不会伤害魔女的人。若是连他也跟蒂莫西同流合污，那她连最后一丝对美好的念想都要幻灭了。

    “是，我不敢，我到现在也不能确定诺伊斯会怎么做。”她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很快又睁开，瞪向眼前的红衣主教，“那你呢蒂莫西，你不也没敢告诉他一切吗？我们赌一把吧，若是我真的看错了人，这条命就是我瞎了眼的代价！”说着，她举起石头刺向自己的喉咙，“蒂莫西！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石块锐利的尖端并没能割破血管，黑色的触手从地底升起，缠住了魔女的双手，将她轻易制住。

    “既然要赌，哪有不看到结果就死的道理。”蒂莫西操控着触手将艾丽西娅从地上提了起来，吊在半空中。覆盖在地面上的阴影像水面一样荡起涟漪，一座铁灰色铁处女从地底徐徐升起，悬在了她面前。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从漆黑的内部伸出大量黑色触手，将无力动弹的魔女紧紧缠住，向里拖去。

    艾丽西娅肚子里被灌满了精液，在身体被吊起来后沿着双腿滴滴答答地滴落下来。蒂莫西的目光越来越阴寒，正思索着回了教廷，要怎么让她长长记性，突然心脏一紧，身体一偏，疾速从原地闪开。

    尖锐的利爪划过他脖子的残影，割破了他还飘在空中的衣角。

    “啰嗦了这么半天，总算是开门了！”吸血鬼一击落空，迅速调整身形又挥出一爪，紧贴着主教的身体发出狂风骤雨般连续的进攻。

    蒂莫西的速度也不慢，以与那身累赘的长袍极不相衬的灵活身手闪过了每一次攻击，在抵挡住最初的偷袭后，渐渐恢复了节奏，稳住了局势。黑色荆棘般的触手从每一个他落脚的地面涌出，甩动锋利的尖刺，向吸血鬼卷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方式战斗过了，他的铁处女在平时会为他提供一层保护，抵挡住绝大部分攻击。但当铁处女的铁门打开时，法术防护罩也会被同步打开，他的绝对防御会出现缺口，成为可以被伤害的状态。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毕竟很少有人能逼他动用铁处女本体去战斗，更没能力伤到他。艾丽西娅就是其中一个，吸血鬼会在她诱他打开铁门后再发动偷袭，看来他们已经联手了。

    蒂莫西瞥了还被吊在一旁的艾丽西娅一眼，轻蔑地一哼:艾丽西娅，你不会以为破了我的法术防御，这个吸血鬼就能赢我吧。

    更多荆棘以极快的速度生长出来，舞动交织，聚集成一张张密不透风的网，要将吸血鬼困在中间绞成碎片。

    吸血鬼已经渐渐觉得吃力起来，眼前这家伙的战斗方式让他想到那个疯女人，除了本身速度力量都极其可怕以外，还有一堆烦人的黑色东西在一旁协助。那个魔女的黑刃与黑刺都是直来直去的，应付起来还简直一点，这些荆棘却像有思想的活物一般，攻击方式极为灵活刁钻，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在单挑主教，而是在应对一个黑色军团，只剩下招架之力。

    眼看着荆棘囚笼已经绞了过来，吸血鬼在被触碰到以前突然化作一片血雾，从包围圈中消失无踪。

    “瞬移吗……”蒂莫西神情一凛，突然改变方向跃向一旁，同时黑色荆棘如利剑般从地底刺出，正中凭空从他身后扑出的吸血鬼。

    “唔！”原本打算偷袭却正中一击的吸血鬼痛叫一声，在被周围的触手围攻前再次消失。

    他肩膀被荆棘连成一片的尖刺刮过，剔下一大片血肉，捂着血如泉涌的伤口，狼狈地出现在不远处的石柱顶端。

    主教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吸血鬼身边的虚空中突然冒出无数荆棘触手，将他逼得再次化为血雾。

    吸血鬼不断施展瞬移能力来改变自己的位置，但他每次显出身形，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捕捉到，遭到凭空出现的触手围攻。

    局面成了一边倒的追逐游戏，蒂莫西站立在原地，操控着他的黑影对已经只能四处逃蹿的吸血鬼进行围追堵截。他之前和吸血鬼交手时，一边移动一边将自己的黑影散布在各处。那些阴影与黑暗融为一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而吸血鬼此时，已经成了网中之雀，扑腾不了多久了。这个愚蠢的家伙挑了个不见天日的洞穴来方便他作战，但他似乎不知道，黑暗，也是最适合他蒂莫西的战场。

    艾丽西娅沉着脸看着场上的战况，吸血鬼果然不是蒂莫西的对手。

    她看向已经掌控了全局重新恢复了镇静的红衣男人。蒂莫西，教廷百年一遇的天才，十几岁便成了教廷第一高手，二十出头就升上主教之位，论实力，甚至还在诺伊斯之上。她这些年刺杀屡屡失败，并不仅仅是因为咒印，哪怕抛开一切束缚公平对决，她也未必能赢。

    “笨蛋吸血鬼，离那些黑影远一点，蒂莫西可以从任何一个黑影覆盖的地方发起攻击。”她冲吸血鬼喊。

    “啰嗦！”吸血鬼没好气地嚷道。蒂莫西的攻击手法艾丽西娅在开打前就已经告诉过他了，但真打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那些黑色阴影从蒂莫西脚下散开，像珠网一样覆盖了大半个洞穴，甚至连空中都布满了跳动着的血管般的黑线，在黑暗中无形无影，哪怕是吸血鬼的夜视能力都极难分辨。但只要他一靠近，那些黑线就会迅速放大，释放出致命的触手。

    说是离远一点就好，可这无处不在的玩意要他怎么离远一点！吸血鬼暴躁地磨着牙，身形一闪，再次显现时已经退到地下湖对岸，一只爪子抠进岩石，悬在溶洞顶端的石笋上。这里还没被黑影侵占，能让他暂时得到休整的机会。

    “这就退缩了吗？”蒂莫西也不急着追击，伸手操控着铁处女中的触手将艾丽西娅往里拉。只要铁处女的门闭合，那只吸血鬼再厉害也只有挨打的份了。

    “切，居然真的打不过。”吸血鬼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口，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是要面子的时候了。他的眼睛突然亮起耀眼的红光，扬声高喊:“疯女人，出手吧！来帮我！”

    蒂莫西一愣，只觉得身旁突然传来强大的压迫感。突如其来的黑色狂风卷起利刃，将缠在魔女身上的触手削成了碎片。与此同时，坚硬的黑色锁链从四面钻出，像毒蛇一样攀上他的铁处女，箍住打开的铁门，将整个刑具牢牢固定住无法再合拢。

    金发魔女周身萦绕着沸腾的黑雾，稳稳落地，再次抬起头时，眼睛已经变成了燃烧着金光的兽瞳。

    “艾丽西娅……”蒂莫西脸色铁青地盯着她。她的魔力应该已经被咒印给烧尽了，身体也虚弱不堪，早就失去了战斗力。现在还能使用魔力，是超出了界限强行与心魔深度融合的结果，她已经一只脚踏入堕魔的边缘，离意识被吞噬彻底失控不远了。

    他眼中腾起强烈的杀意，那个吸血鬼咬了她，利用血族对血仆的精神控制，强制让她突破人类的意志去过度索取力量。她现在不惧疼痛，不畏死亡，只是个执行吸血鬼命令的傀儡。

    艾丽西娅冷冷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前。黑雾在她破碎的红裙外覆上了一层黑色铠甲，闪着寒光的巨大镰刀出现在了她手中。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响，吸血鬼重新回归了战场。他肩膀上的伤已经全愈，亮出利爪摆出攻击架式，和艾丽西娅一前一后将蒂莫西围在中间。

    吸血鬼眼里亮着红光，昂首露出一个嗜血的狞笑。

    “来吧我的血仆，跟我一起，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