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郎君初识娇小姐

    二人尝了这般美妙滋味,自是日日行尽鱼水之欢,阳根淫穴,似长在了一处。

    且说玉衡自识得泓印,相交莫逆,时常上山同他讨教佛理,亦是来看望玉钗。这日他入山来,却带了个同行之人。

    陆简乃大将军之子,将军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留着这么个独子在京内。偏陆简生性恶劣,无人管教之下,常闹出些混账事来。恰逢将军不日便要回京,少不得与他清算一年的总账。陆简心中厌烦,因着薛家主母乃他远方表姑,便借着修养散心之名逃来此地。

    陆简同玉衡年龄相若,虽一者玩世不恭,一者严肃端方,然玉衡知陆简赤子真心,洒脱风流,两人亦可谓一见如故,相交甚笃。

    陆简瞧着玉衡对泓印甚为推崇,大为好奇,便与玉衡一同上山拜访。只见那泓印麻衣素履,容貌秀美非常,谈及佛理,辞微而意深,心中亦大为敬佩。

    三人在房内坐定,泓印笑道,“昨日新送来上好的茶叶,玉钗已去取了。”

    陆简在府中早已听闻玉钗之美貌,却并不以为意。京中何等贵女名妓他不曾见过,何况纵然那玉钗生得美若天仙,若是如她兄长那般寂静冷清的性子,也不过是个木头美人,有什么稀奇的。

    他听过几句泓印与玉衡的交谈,便觉百无聊赖,一时神游天外。神思恍惚间听得门声吱呀,转头望去,只觉房内倏然明亮。

    只见少女素衣重迭,长发如瀑,肤若白玉,眸如点漆。她的身姿纤细而美好,笼罩在溶溶阳光中,叫他想起他幼时常常躺在雾气弥漫的湖畔,困意熏然时拂在他颊上的温柔柳枝。

    耳边依旧萦绕着无聊至极的佛声,陆简却头一遭觉得阳光风露如此鲜活。他不由得端坐了身子,旋即又惴惴不安:来时一路策马扬尘,他性子惫懒,又何曾再整理仪容。

    玉钗先为泓印奉茶。她背对着陆简,只低头时候露出唇畔的动人笑靥。她嘴角牵起,他心中亦生出细细的喜悦来。

    她为玉衡奉茶时便立于陆简身畔。因此陆简清晰可见她朝兄长吐舌时的顽劣笑容、嗅到她身上的隐约衣香。

    她半转过来了身子,陆简慌张地抚摩着腰间玉佩,初次见面他理当送她礼物的。他该怎样告诉她他的名字?

    然而玉钗却只将茶放至他身前桌上,端方仪态无一丝可挑剔之处。她嘴角笑意柔软,却并无温度,轻福一礼后便转身离去。

    陆简确信她甚至未曾看过他一眼。他的手在衣袖中一瞬间握紧,体会着玉的冰冷坚硬。

    他恼火于他的目光从未有一刻离开她。

    玉衡乃书痴,午后仍与泓印辨析义理;陆简心情不虞,只在寺中乱走。

    正是深冬,天气荒寒。泓印所居本就在僻静之处,陆简随意而行,景色更见荒凉。枯木萧疏,冷风呼啸,他在湖岸土丘坐下,望着冰面出神。

    想必那个男人已然到京中了,知道自己不肯见他定然是暴跳如雷。可那又如何,他越生气,他就越高兴。

    陆简想起幼时起雾湖畔,娘亲柔软的手指像柳枝拂过他的面颊。逆光中,他只能瞧见她低头时候嘴角的温柔笑靥。

    后来他没了娘亲,他也不要那个父亲。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珠玉似的声音,“可是陆郎君?家中有事,兄长已先行下山,谴我告知公子。”

    少女清稚的声音如冰下水流,陆简不由得心中一荡。然而他素日是再混账不过的混混作风。玉钗不正眼瞧他一眼,他心高气傲,只觉是受了羞辱,一腔好感未明,却尽数化作了厌恶。

    陆简不喜她,便连声也不肯应。湖边土丘结着冰碴甚是难行,玉钗小心翼翼朝他行来。陆简虽脾气再坏不过,此刻听着耳畔艰难行走的衣物簌簌声,终是忍不住回头,想告诉她停在原地,莫踏上冰了。

    然而恰是这一瞬玉钗踩了空。她跌入湖中,冰面被砸破,水无声漫过了她的呼吸。

    陆简急欲跳入湖中,然而他并不善水。幼时险些溺死的画面浮现脑海,他嘴唇颤抖,趔趄着慌张跑向远处寻人救她。

    今日寺中正有仪式,和尚大多在佛堂祷告,四下无人。陆简又是初来此地,几番奔行竟迷了路。待他寻回湖边,已又过了大半个时辰。

    湖面寂静,无一丝声响,陆简失魂落魄,往水中走去。母亲未能将他溺死在湖中,或许这个柳枝般柔软的女孩子,是为了弥补母亲的遗憾。

    一脚踏出时有冷风吹过,他倏然惊醒,瞧见冰破处湖岸水迹淋漓,一路朝着远处嘀嗒蔓延。

    陆简寻着那水迹,一路行至泓印院前。他轻轻推开院门,听见房中传来她的隐约笑语与鸿印的声音,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就算死一万次,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要她安好无虞……陆简听着她的朦胧笑声,一步步往前走去,眉梢嘴角亦不由得柔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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