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宽大为怀,已经释放了我爹他们,皇上还仁慈宽厚,亲自抚慰含冤受辱的郡守府众人,皇上真是个明察秋毫的好皇上!”穆云觉得自己牙都要酸掉了,但还是一个字一个字费尽心力?地?往外挖句子?。床上那人一惊一惊地?看着她,最?后竟拿手去试验她额上的温度,一切正常,但是:“穆云你怎么了?我一醒来?就听?到你不停地?讲,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才没有发烧!穆云委屈得想死,说谄媚话说得想吐,她此刻方明白穆郡守等大人物做得是何等辛苦的工作。“对上谄媚”四?个字虽然说着轻松,没想到实践起来?居然这样销魂。
“没有。”行将就木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有感而?发。”
“没有?”陈因见她脸上肌肉的都麻痹了,压根不信她的这套说辞。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半坐起身?,“是不是有人逼迫你了?”
这才是真正明察秋毫啊!穆云的两片眉毛几乎要跳下来?跟她握手了,这时候李攸烨却从门外步入,她连忙闪身?,冲她施身?福礼,皇上,您看我给您塑造的光辉形象还满意吗?
李攸烨咳了声,似不在意地?捋捋袍袖,还算可以吧。
屋里还剩下两人的时候,气氛又?降至冷沉。陈因不知她到底有何目的,手心微微冒汗,在褥子?里下意识地?搓着。李攸烨靠近床沿,坐了下来?,端起几上的药碗,用汤匙搅动?几下,喂到了她的嘴边。她不敢不喝,被动?地?张开嘴含住那苦涩的汤匙,把灌来?的苦水吞咽下去。
从来?没尝过这么苦的药,才喝半碗,她的眼皮已经耷拉得跟前脚出门的穆云一样了。
李攸烨却像视而?不见似的,依然一勺一勺地?喂来?,像个雷打不动?的监工。
她想说不要再喝了,但触到那监工神态,还是苦苦吞咽。
一碗下肚,她眼冒星星,恨不得前脚出门的是她。
李攸烨把空碗放回?几上,引袖至身?前,从里面掏出一只木盒,递给眼前之人。
陈因愣怔地?接过那木盒,打开,一枚墨绿色的古旧钗子?落入眼帘,还是如以前那样不加雕饰,淳朴自然。
“现下你可以说了罢!”
听?到李攸烨的话,她抬起头来?,目中闪动?着晶亮的光泽。
“告诉朕,这金钗的主人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有,朕的皇姐到底去了哪里?从头至尾,详详细细地?给朕说清楚,不要有一字谎话,否则,朕还是要拿你是问?。”
她这话其实说得极为矛盾,既然要听?详详细细地?真话,又?如何能辨出真假?倘若她随便编出一通谎言出来?,她估计也会听?不出罢。可是她并不打算这样做,也许是独自一人太久了,很想要找一个人诉说诉说。
她长呼出口气,从那日离开前发生的意外说起。避开了她回?到原世界的所有经历,将时间?切换到她返回?这个时空的那刻——
太祖龙兴元年。
那是一个新与旧、善与恶、国与家、内与外激烈交拼的年代?。之所以把这个时间?当做起始,与这个时代?的特殊性却是没有丝毫关联的——鲁韫绮和?李攸璇所乘的安全舱被飞船带起的磁流带动?,产生了前后大约一百年的时间?差。超出这个范围之外的时间?她并不做考虑。
只是她没想到,她落地?的那一方严寒之地?,正在经历一场零下四?十度的搏命之战。
嗖嗖的箭雨蹿上高空,立即化成冰棍一样的铁物,直直地?插入雪地?。
她被一只冰箭砸中,当场晕厥过去。醒来?时正躺在一辆急速前行的雪橇上,身?上盖着一件厚厚的毡衣,头上裹了止血纱布。一名车夫在前头狠力?得抽打狼狗,身?前身?后还各围了数十只健蹄飞奔的马匹,马上坐着许多手执刀弓的士兵,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夹杂着风的怒号几乎让人心胆俱裂。
她不知道自己是被何人擒住,也不知道要被带去何方,看着左手边昏昏沉沉的夕阳,判断他们是往南边赶。心中的警戒忽然就松弛下来?,往南应该是玉瑞的疆土。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床上,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出现在沙帐中,头上戴着一只墨绿色的玉钗,正温柔地?冲着她微笑:“姑娘,你醒了?”
那一瞬间?她仿佛置身?于梦境,耳边缠绕着她的仍是烈马的嘶鸣和?豺狗的犬吠。
“你是?”
“姑娘莫怕。我不是坏人。”
她当然不是坏人,那样一个温和?美丽的女子?怎么会是坏人呢?
“我怎么在这里?”她很想坐起来?,但是身?体却没有一点力?气。
那女子?轻轻按住她,语气温和?道:“当心,你在雪域受了伤,是外子?把你带回?来?的。”
她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下意识地?摸向自己颈前,蓦地?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丢。
“谢……谢谢你们!”
那女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胸前那卷轴样式的坠什,笑了笑没有说话。
“夫人,药煎好了。”侍女把药端了过来?要喂她喝药。
她直接接过来?,说:“我亲自来?吧。”
“夫人,您现在怀有身?孕,怎能做这种事!还是让奴婢来?吧,要是让将军知道,可能要责罚奴婢了!”
第5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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