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陆黎景没有回答她,只是像是最后一眼一样注视着她的脸。

    “天憙——”

    椒颂走了,陆黎景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偏头吐出一口血。

    他出神地盯地上的血迹看了许久。

    事到如今,他好像已经错得太离谱。

    陆黎景感觉到窒息感从缺失的心脏处往外蔓延,四肢百骸都攀上了刺痛的凉意。

    一瞬间,他感觉周遭所有的声音都在远去,大概是这具身体的五感正在随着他的生命力流失。

    濒死的体验对其他来说是痛苦,但陆黎景感觉自己的心情正在归于平静。

    无论椒颂怎么说,他都认为被制成傀儡的“人”已经不算是人了。

    就算还拥有原本的记忆,在成为傀儡的那一刻,就是彻底的死了。

    百年前的制傀世家孟家山庄的最后的那位庄主把自己的夫人制成了灵魁后飞升到了仙界,即便上青川的人都认为这是成功复活,陆黎景也不这么认为。

    即将到来的死亡,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拓影镜随着他一齐倒下。

    他闭上了眼,等待死亡时刻到来。

    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许久。

    陆黎景即将要飘出身体的神识忽然听到一道懒散的男声。

    “死了么?”

    他开不了口,那道声音便不耐烦地扔下一句:“先别死。”

    相阳子那边。

    张景研究了许久,最终得出的破阵方法还是只有一个。

    “想要破阵,必须毁了阵法里所有的花。”

    如今他和妩妩身体交换,便和妩妩先说了这件事。

    妩妩说:“这里是百花谷,每一朵花种可能都已经孕育了花灵。

    她沉默了许久,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人。

    相阳子听完,摸着胡子叹道:“确实太残忍了。”

    薛云萝同样于心不忍,低头扫过数不清的花丛,“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除非找到布阵之人,”张景冷静地说,“若是此人心存善意,或许还留有一线生机。”

    相阳子苦恼挠头:“这哪能找到?”

    “妩妩”和“张景”对视一眼,提议道:“不如先联系……师父他们吧。”

    阵法中传音符无法使用,好在白归晚在离开之前留下了一个傀儡。

    相阳子视线在周围的草地上打着转,“白正留下来的那个傀儡小狗呢?”

    几人的对话白归晚自然是已经听到了。

    白归晚扫了眼陆黎景和被他打翻的拓影镜,偏头对碧玉蟾道:“该你了。”

    碧玉蟾:“……”

    他试图装傻充愣:“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白归晚诡异地笑了笑,一字一字吐出令碧玉蟾恨不得死过去的残忍低语:

    “让你用舌头去抽他嘴巴子的意思,现在懂了吗?”

    第79章

    陆黎景快死了,椒颂打算把阵法里的那些不安分的修士放在一边,她要先为陆黎景准备一些制作傀儡用的东西。

    她对这个阵法了如指掌,在其中来去自如,从没想到过有一天,会被人在阵法里堵住。

    看着拦住她的三张熟悉的脸庞,椒颂心中暗暗起了疑心。

    怎么会这么巧,竟然又在阵法里遇上了这三个人。

    “你这表情,”白归晚打量着她的脸色,勾唇笑道:“是在纳闷我们为何没在傀儡阵里死了?”

    椒颂心思被戳中,一时之间思绪千回百转。

    她一派单纯地笑了笑,不打算在此时就和这三个底细不明的修士彻底撕破了脸,真真假假地用软声道:“道君这样揣度我的想法,真是让我伤了心。”

    她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令人心软。

    白归晚勾起唇角,笑容意味深长:“难道不是不少人为姑娘伤心吗?”

    椒颂眼神一暗,敏锐发觉了白归晚言语中的试探。

    她看向白归晚那双漆黑到看不到光的眼睛,莫名涌上来的不安感席卷了全身。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白归晚仿佛没有发现她目光中的警惕和审视,懒懒说道,“不如捎带我们一程吧。”

    她视线飞快从三人身上扫过,三人之中,白归晚给她的威胁感最为强烈。

    之前也有类似的情况,要是直面应对,椒颂自然是不占优势。但椒颂借着陆黎景在百花谷中布置的阵法,最终还是成功将那个人做成了一具傀儡。

    想到自己从未失败的战绩,椒颂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她伸出殷红的舌尖,轻舔唇瓣,媚眼如丝地瞧着白归晚。

    椒颂刚要启唇,就见站在白归晚身旁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青漾开了口。

    这个人存在感一直不强,嗓音也是清淡如风,吹进耳中却显得莫名的勾人:“正事要紧,不要玩了。”

    椒颂耳尖动了动,不免稀奇。

    这人如此普通的长相,声音倒是好听极了。

    她猜测这人大概是要比白归晚年长一些,所以一开了口,白归晚的身上的懒散便收了起来。

    椒颂望着他落过来的视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后跟却像是碰到了一堵墙,将她困在了三人的包围里。

    白归晚打量着她眼下的那颗小痣,这处是椒颂和天憙唯一不同的地方。

    但近距离看来也不是什么颜料,仿佛真是从皮肉里长出来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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