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故事

    在荒芜的沙漠边缘,蜘蛛的巢穴隐匿于深邃幽暗的岩洞之中。洞穴入口被植物和古老的岩石巧妙掩映,令人难以察觉其存在。日头炽烈,滚烫的沙粒被风吹起,而基地内却是一片宁静凉爽之地。

    库洛洛翻开书,停在【治愈女神的复仇·铁处女】的页面上。

    随着他的念能力激活,屋内顿时显现出一个怪异的直立棺材。上方的石像,雕刻着一个女子的头部,她的面容扭曲痛苦,永远被定格在尖叫中。棺材缓缓开启,尖锐的长钉从内部各个角度伸出,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被固定在其中的人将遭受怎样的酷刑一目了然。

    侠客从库洛洛的怀中挣扎着跳出。“等等!团长!其实我很好~”他一咳嗽,之前飞坦帮他赛好的肠子又滑落出来。

    飞坦毫不留情地将他像布娃娃似的抛入棺材,随后用力踹上门。

    随着门板关闭,侠客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乌奇奇吸了口冷气,如果侠客之前还没死透,现在听起来确实八九不离十了……她可以想象那些锋利的钉子是如何贯穿他的身体各个部位。尖叫声渐渐消失,留下一片死寂。她困惑地叫道:“团、团长?”

    “他会没事的。这是治疗的过程。”库洛洛陷入沙发,漫不经心地将血迹抹在自己的衬衫上。

    气氛突然被阴柔的笑声打断,飞坦狂野的念气急速蔓延。

    “飞、飞坦?”乌奇奇有些担忧地拉住他袖子。

    他犹如触电,猛地转过身,紧抓住她手腕。

    乌奇奇被他狭长的金色眼瞳锁定,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僵在原地。锋利的指甲刺破她皮肤,疼痛使她不禁闷哼一声。

    飞坦眨眨眼,似乎要看清眼前的人。他甩开她手腕,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与她保持一臂之距时,他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然后闪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基地外。

    乌奇奇心脏狂跳,她捂着额头再次不确定地叫道:“团、团长……?”

    “没事,他撒撒气,发泄一下就好了。即使是我也能感到气息被干扰了。”库洛洛对自己有些不满地摇摇头。“是遇到强大对手时的肾上腺素在作祟。再加上侠客的尖叫声和你身上的血腥味,三重情况迭加在一起,飞坦还能克制住实属不易。”

    乌奇奇一知半解地蜷缩在沙发角落。

    “怕他吗?”

    她抱着膝盖,脸埋在上面重重叹了口气:“吓死了。完了完了,等他冷静下来他肯定会嘲笑死我的……毕竟以前我老是嫌他吓唬我,反过来欺负他……”

    库洛洛笑声愉悦。“是啊,谁叫你总是那么胆大妄为。”

    她傻呵呵跟着乐,揉了揉手腕,血已经止住。

    “当时害怕吗?遇到那样的对手,再看到侠客那个样子。”

    她笑声卡在嘴里,嘴巴长着,却发不出声。不知该怎么说。

    那个时候是什么样来着?心中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但是看着侠客不断涌出的血,像沙漏般一滴滴逝去,她只能不停催促自己僵硬的身体——快想办法,快帮侠客,快点逃走——快快快。光是回想着那个画面,她就又感到了那股威压笼罩着自己,和飞坦刚刚所发出的不同,那个男人的并没有带着恶意或杀气,只是一股纯粹的力量,如同汪洋大海,无恶无善,却能轻易地夺走生命。这样的人才最危险,因为你判断不出杀意。就像库洛洛也是。

    在她抱膝沉浸在漩涡般的回忆中时,一个温和而深沉的声音穿透脑海,在耳旁响起:“害怕还能救下侠客,你做得很好。”

    乌奇奇抿着的嘴角忽上忽下。“嗯……我就……一直在逃,但还是不够快。要不是有小白马,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逃掉。”

    库洛洛按住她紧绷的肩膀,坚定地说:“事实是,你成功救下了侠客,并且摆脱了敌人。你知道吗?有几位团员宁愿选择战斗到死,也不愿逃跑。”

    她缩缩肩膀,闷闷点头。“呃,哦。”

    他笑了笑,轻拍了一下她的头。“你觉得我会赞赏无谓的牺牲吗?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却还硬拼,不仅救不了队友,反而可能丧命。你的选择是明智的。逃跑也是种勇气,在逆境中求生更需要智慧。每个人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同,反正你的办法成功了。”

    “呃……哦!”乌奇奇语调轻快了起来,而后犹豫了几秒,低声叫他的名字:“库洛洛?”

    “恩?”

    “我能坐近一点吗?”

    “恩。”

    有些喜欢他的声音,喜欢自己叫他时那淡淡的回应。她小心翼翼挪到他身旁,皮沙发吱吱作响。他醇厚的念气像河水环绕着无可动摇的岩石一样平静地流淌着,将她乱乱的心绪一一遮盖过去。

    库洛洛侧头观察冷静下来的她,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多么神奇。仅仅相处了十天,她就已经能为侠客流下这么多泪水。哭泣是一种清洗外来物质的现象,但同时也是人类表达情感的方式。她的情感总是纯粹而强烈,无论是笑还是哭,从不加以掩饰。

    像个孩子。

    库洛洛靠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微笑。他眼前浮现出孩子们在垃圾山中追逐打闹的幻影。一个瘦弱的男孩穿着破旧的鞋子奔跑,被一个粉发女孩扔下的香蕉皮绊倒,摔倒在地。其他孩子嘲笑着围拢过来。朋友们拉扯他黑发,他咯咯笑着反抗。

    在一旁的希拉紧紧抱着怀里的书,耐心地等待他站起来。曾经,她总是这样等他,直到他不再绊倒;直到他朝着反方向走去;直到彼此越走越远。

    希拉虽然腿脚不便,但这并不是她总默默陪在他身边、等他的原因,就像明明行走困难,她却也毅然决然离开了他们。库洛洛好奇如今她在哪里,没有了流星街孩子们的陪伴,她一个人跌跌撞撞走到了哪里?

    昔日挚友,一个死去,另一个离去。

    他有多少年没有想起她们了?

    幻影们的基地内,无数未售出的价值连城的宝物和珍品随意散落着,像垃圾一样堆积着。

    库洛洛拾起咖啡桌上的一只书签,这是达利的一副原画裁剪制成的,相比屋内其他的物品,这书签价格并不算昂贵。可是很多年前,那时,每件物品的价值都是由一群成长在贫民窟的孩子们决定的。

    那时物品之所以有价值,只是因为它们好玩、好吃,或者合了孩子们莫名的眼缘,仅此而已。

    在被遗弃的那座城市中,所有东西都有可能成为一个人的珍宝。

    他的思绪飘回那个雷雨交加的森林,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男孩的身影,紧紧抱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库洛洛倍感兴趣地看着那时候小小的自己。雨水和泪水顺着男孩惨白的面颊流淌,他凝视着被塞进了塑料袋中的挚友,曾经神采奕奕的灰眼变得空洞,沉入无尽黑暗的深渊。

    库洛洛仍然记得那个塑料袋包在怀中的重量,但记不起哭泣的感觉。哭泣通常是无能为力的宣泄。

    “团长,他们都会没事的吧?”

    库洛洛眨眨眼,从奇怪的回忆中退了出来。他摸了摸她松软的头发。“恩。”

    乌奇奇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搅乱了心绪,呆呆看着他。

    他好像并未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只是收回手,指着她身上血迹斑斑的卫衣说:“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侠客这边还需要一段时间。”

    她还是有些发愣。“呃,不、不用了。我想等他。”

    他把腿交迭坐在沙发上,向后一靠。“好吧。那我们一起等。”

    ‘一起’这个词总能让她脸上浮现笑容。它意味着陪伴,意味着不再是孤单一人。开始变得没那么担心侠客了,乌奇奇问:“那些钉子会修好他身上的洞吗?不会反而扎出更多的洞吗?”

    “很有趣吧?”他左手轻点描述技能的书页。

    乌奇奇视线落在他右手捧着的书上,注意力被一位女性的照片所吸引。照片中的女人裹着蓝色头巾,面色泛着一丝蜡黄。她嘴唇紧抿,眼神空洞。

    “她是谁?看起来很悲伤、痛苦的样子。眉头上的皱纹像是刀刻出来的。”

    库洛洛此刻才看向她所说的人,有些迟疑地答:“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照片的事情。”

    “是吗?可能因为我喜欢各种各样的故事吧。每张照片都像是某个故事中的一瞬。”

    “没错,定格的瞬间能捕捉许多信息。那你想听听这个故事吗?”

    “好啊好啊!”她凑得更近了一些。

    他眼睛微微眯起,顺着照片所触发的记忆,回想起那次相遇。

    “在某个宗教治国的地方,女性被教导要服从男人,并将她们的身体奉献给男人和上帝。”他解释了一些新的词汇和概念,而乌奇奇则专注地听着,时而点头,嗯嗯,她曾接触过许多围绕小精灵而形成的宗教。

    他轻描淡写叙述着:“有一个女人却无法喜欢男人,她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她感到极度痛苦,因为这意味着她背叛了自己多年的信仰和教育。她的爱人也同样矛盾,最终选择了自杀。这个宗教的另一条规定是不得自杀,唯有神才有权决定生死。于是失去爱人,这个女人开始自残。

    “有潜能的女性会被教授念能力来取悦男人。但念是一个人欲望的积累,她的技能变成了你现在所看到的【铁处女】。自残完之后,她召唤出铁处女,锋利的钉子会刺入她的身体,折磨她,但同时却治愈她,好保证她不会通过自杀而违背教义。她在几种自残的方法之间来回切换。她说这是神的意志和惩罚。”他轻轻敲着大腿,思索着。“我觉得这是个悖论。明明是这位虔诚的女子在扮演神,惩罚自己。更讽刺的是,那个国家许多女人都会在背地里与其他女子发生关系,而邻国甚至公开允许同性婚姻。”

    库洛洛侧着头看她。“你说好不好笑。”

    她闭上眼睛。

    他轻拭她眼角的泪水。“为什么要为陌生的人哭泣?”

    她吸吸鼻涕。“不可以吗?因为很难过啊。她这么痛苦,挣扎到遍体鳞伤,大概是因为信仰和爱情对她来说都非常重要,却又指向不同的方向。”

    “明明选一个坚定走下去就好了,犹豫不决,只是徒劳地在原地打转。”

    “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痛快做出选择,这很复杂的吧?有时哪怕下好了决心也会茫然和犹豫。”

    “所以人类真是有意思的存在。被他人、社会和自己所编织的无形之网所缠绕,苦苦挣扎。”库洛洛轻轻扼住她脉搏加速的脖颈,指尖轻轻一压。“多么脆弱。只需稍微再用点力,什么就都没了。”

    “呃,我还不想死。”她手搭在他皙白的手背上。“团长,或许是这一张张网把人们连接在一起的。”

    “不是束缚……而是连接吗?”他有些疑惑,随即淡淡一笑,松开她脖子,转而抬手轻抚她脸庞。“哭花了脸也还是那么乐观。乌奇奇,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是我们的一员,而且我觉得你很有意思。”

    她摸着他勒过的地方,莞尔:“你也很有意思。嗯……人类都很有意思。”

    “有时你说话还真像个外星人,不愧是穿越来的。”库洛洛卷起额前的一缕黑发,耸耸肩。“可惜大多数人玩玩就腻了。”他的态度仿佛是在嫌弃玩具箱的玩具无聊。

    “我怎么感觉这台词像飞坦或侠客说的……?”

    库洛洛眼中含笑。“确实,不得不说这算是我们都爱玩的游戏吧?只是旅团中每人玩弄他人的方式和乐趣都不大一样。”

    “看出来了,你们倒会享受。”她扁扁嘴,重新将目光投回到那张女人的照片上。“团长,我可以摸摸她吗?”

    又是一个令他困惑的情况。有多少人在他的逼迫或引诱下曾将手按在了封皮的红色手印上,把技能给了他?她的请求总是前所未有……库洛洛颔首。

    盗贼的秘籍纸张富有光泽,触感光滑。乌奇奇描绘着女人的轮廓,指尖停留在修女紧皱的眉头上。“她叫什么?”

    又来了,库洛洛心想。朦胧的记忆中那位修女闭着眼,双手合十祈祷,仿佛他是神父一般地同他交谈与忏悔。“我没问,她也没说过。不过她常把玛格丽挂在嘴边。”

    “玛格丽。”她朝着照片叫道,然后看向那棺材式的刑具。“玛格丽。”她又叫道。

    最后她冲他灿烂笑道:“库洛洛。”

    “恩?”

    “团长~!”

    他有些无奈。“怎么总是两个称呼换着用?”

    “因为都是你呀。你想我怎么叫你?”

    “随你,只是习惯了团员叫我团长。”

    “两个都很好听~库洛洛·鲁西鲁。团长。都是充满了故事的称呼呢。”几个音节在舌尖上打转。“毕竟名字一般都有含义的吧?”

    “那‘乌奇奇’的含义是什么?”

    “师父说找到我的时候我在呜呜大哭,然后他一抱起我来我就嘻嘻笑了。谐音梗哈哈。然后我来到这个世界就为自己取了乌奇奇这个音译。”

    “真是……很适合你。奇这个字你取得也很好:不同寻常、出人意料的。”库洛洛评价道,随即稍微一歪头。“你说你是被别人找到的?”

    “恩!我对童年没什么记忆了,只知道师父把我捡了回家。所以我超喜欢流星街的~什么都能捡到的地方!”

    “不过都是世人所舍弃的废物罢了。没人要了才到了流星街。”他的语气同她的一样坦荡,没有丝毫怨言。

    “嗯……嗯。但至少居民们能看到垃圾的价值,对我们来说就不是垃圾了!”

    库洛洛幽幽看了她一眼。“如果有主动权,你觉得有人会想在垃圾堆里生活么?”

    “哦、哦……确实。虽然有许多虫子喜欢垃圾,但我想人类应该并不会……”她有些消沉。转念间,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他。“对了,我记得信长说,你们的钱会给流星街对不对?帮我的那份也转过去吧。这样大家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吧!”

    听到她拿虫子作比喻,库洛洛止不住笑。他又是摸了摸她的头,却不回答。

    乌奇奇自然又是被定身了似的。一丝忧郁的笑容从这样冷漠的人脸上露出是如此惹眼,叫人止不住好奇,想要去了解。那转瞬而去的情感软化了他硬朗的轮廓。

    她小声问:“呐,‘库洛洛·鲁西鲁’的含义呢?”

    “不如你自己去找。”他卖了个关子,示意四周凌乱如流星街的环境,四处散落着书籍。“答案就在某本书里。”

    她猜测:“在字典里吗?”

    “谁知道呢。”

    “在这么多书中找啊?好~像是寻宝一样!”没了被他摸头的干扰,乌奇奇恢复了兴致。“团长团长,玛格丽后来怎么样了?”

    库洛洛看向面目狰狞的铁处女,这个能力的存在就代表原主人还活着。他微微耸肩:“还没死就是了。我把她丢去了之前提到的邻国。”

    “哦,你从她的能力中、国家里和她的网里把她放了啊。”

    “我放了她??”他摇头否认:“我只是把她移去了更安全的地方。过去和宗教依然是束缚她的网。”

    “哦,嗯嗯,也许她并不想摆脱,毕竟这都是她曾那么深爱的事物。”

    他好笑地质问:“你是墙头草吗?什么角度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墙头草是什么植物?但是每件事,每个物品都有不同角度吧。”乌奇奇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转来转去,上下左右打量。“难道我们只能选一个角度来欣赏?而且,要制定策略或是演戏骗人,都需要灵活转换思维的能力吧?”

    库洛洛接过茶杯,握在手中把玩光滑的表面。“是这样没错。但我们的区别是我倾向冷眼旁观,而你过于投入。”

    “所以你才是我追随的领导咯。”她吐吐舌头,坐在沙发上弹了两下。“团长团长,你书里是不是还收集了很多其他故事?一个能力等于一段故事。好酷啊。你简直就像个故事收藏家。”

    她似乎总有无穷无尽的问题,流不完的泪,说不完的话,笑不停的容颜。库洛洛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你啊,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在飞艇上说我偷卖的是信任和想象力,现在又说我的能力是搜集故事。”

    她笑嘻嘻:“那还用说!当然是朋友啊!”

    库洛洛严重愣神了。

    乌奇奇在他面前挥挥手,没得到反应。少了聊天的对象,她又欣赏起摊开在他腿上的书,细细观察着玛格丽的照片。

    沉默片刻后,带着茶香的吐息凑近,温热地落在她颈侧。还有他的发梢,似乎也扫在了脸上。好痒,她猛然抬起头,才发现库洛洛离得很近很近,一下就坠入了他深邃的眼中。额间的十字和宝蓝的耳饰给他添加几丝优雅和神秘。他说:“乌奇奇。”

    她结结巴巴应声:“干、干嘛,团、团长?”

    面对她的惊慌,他毫无自知之明的样子。仿佛只要离得够近就能听到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然而他失败了,她的脑回路不太是他能推理出的,所以他问:“你……在想什么?”

    有些难从他低语的唇上移开目光,她强迫自己用力眨眨眼,仓促地向后倾着身。“那、那个,只有一张照片,所以我刚刚在想玛格丽的其他表情……我、好想知道那双悲伤的眼睛在看向她爱人时会是什么样。”她望进他的灰眸,喃喃说:“还有那紧绷的嘴唇在和她爱人说话与亲吻时……会是什么样的。”

    库洛洛拇指抚上她的唇瓣。“会是什么样呢?”

    他指尖只是轻轻搭在她下嘴唇,来回缓缓扫了两下,她却感觉要呼吸不了。她忙用手抵在他胸口上,慌张将他推开。“特特特——太近啦!!”近到以至于能清晰看到他浓密翘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扇状阴影,和淡淡的黑眼圈融合。

    他沉在眼底的笑意让她红透了脸,她尴尬地大叫一声:“团长!”然后声音软了下来:“别戏弄我了,你这样跟侠客差不多了……”

    库洛洛向后倒在沙发的靠垫上,胸膛随着笑声起伏。

    “团长!”乌奇奇责怪道。她鼓起腮帮子,很想用手指戳戳这家伙。

    他对她的小脾气报以微笑,乌奇奇没志气地失神陷入其中,长这么好看干嘛!!!这家伙绝对知道自己多有魅力,现在还刻意笑得更加迷人——要不是乌奇奇见过这人的演技,她绝对就上当了!

    她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起身走到铁处女面前,背着手围着这个酷刑具绕了几圈。她手掌放在上面,不知道侠客在里面还好吗。这刑具的铁制外壳在灯光下闪耀着银白色的光泽,除了那精雕细刻的尖叫女子头部,无一余物装饰。

    “玛格丽。”她轻唤。

    库洛洛静静坐在沙发上,姿态悠闲,一手悬挂在靠背后面,目光追随着她。现在飞坦把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单独留给他了,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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