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人都非常聪明,简单思考,就能猜测出她的来意。
若素沉稳的答应了一声,话筒那边传来了女子柔和好听的声音。
「好,我答应你,也当……向你赔罪了。
」若素只是嗯了一声,剩下的,什么都没说。
她当然知道薛无垢所说的赔罪是什么意思。
她相信薛无垢所说的赔罪是真心的,但是,这个赔罪是作为利益的附属产物出现的,一样是真心的。
薛无垢和她的兄长一样,是真正的商人。
无意在这个时候和她纠结,给她报了账户,再三确定,若素挂断,拨打出了第四个电话。
她第四个电话打给的是李静。
当初她和任宣在澳门的房子就是李静经手租赁的,备份钥匙也在李静手里,她拜托李静回家去给她取来几样东西,简单吩咐完,她挂断,拨出了第五个电话。
接通之后,那头是薛家外族六少爷颐指气使又不耐烦的声音,她笑道:「六少爷,希望您能帮我个忙……」吩咐完毕,得到对方的保证,若素平心静气的连线上网,通过手机银行,抛售出了自己手中所有的债券和股份。
做完了一切她能做的,她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待十五分钟后,决定性时刻的到来。
结果,十五分钟一到,她收到了律师发给她的一条短信:款项已到齐。
她只来得及删除这条短信,之前就不断提醒她掂量不够的手机,嘟嘟两声提醒,手机最后的电池已经耗光。
看着迅速转为灰黑的屏幕,若素才发觉,在打电话的时候她浑身绷紧,肌肉到现在都几乎是酸疼的。
幸好,幸好。
看看时间,是时候该吃中午饭了,若素整理了一下头发,拍了拍脸,开门下楼到主馆去吃饭。
她慢慢穿过庭院,白色衬衫,黑色长裙,仿佛一只素色蝴蝶,站在主馆二楼餐厅的窗前,张以宁高深莫测的看着向自己缓缓而来的女子,唇角倏忽就勾起一线微笑。
他的手机适响起,张以宁看了一眼号码,好整以暇的接起,薛无垢柔和动听的声音就慢慢飘了出来。
「有一件事我要和张总您说……」他安静听着,不时应上一声,最后轻声和手机彼端的女子道谢,挂断之后,张以宁用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轻轻碰了碰额头,笑了起来。
等到交易结束之后才「想起来」应该和他打声招呼吗?如果他没什么表示,东环百分之二的股份稳稳收归囊中,如果他表示不豫,那么立刻倒手把股份转让到他手里,他和若素便一人欠了一个人情给她,好精的算盘,好顺的主意,啧啧,怪不得薛家这几年在她的手下越发风生水起。
心下转着这样不无嘲讽的念头,张以宁笑着转头看向身旁的朱鹤,不经意似的问了一句,「你的手机丢在哪里了?」朱鹤微笑,毫无破绽,「不知道。
知道丢在哪里了。
就不是丢了啊。
」「丢掉了啊……」张以宁若有所思的低低道。
朱鹤看他一眼,慢慢垂下眼睫,「……薛小姐那边……」张以宁把手里的手机向她摊开,外屏上仿佛天空里的星星一般颜色的,是正在闪烁走动的时间,男人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厚纯良,「我并没有开机啊,所以,没接到什么电话也是很正常的对吧?」朱鹤盯着那个不断闪烁时间,在它主人嘴里号称「关机」的手机,看了片刻,视线上转,对上张以宁温厚微笑:「……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啊啊,为了奖励她小小的努力罢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在这件事情上。
」朱鹤摇摇头,重新看向他,男人脸上的微笑越发温厚起来。
张以宁只略略勾了一下唇角。
「我说过,只要任宣能站在我的面前,足够强,我就承认他,这个要求并不难,不是么?」温和的言辞下的真意是,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的话,那就没有任何抗争的资本了。
这句省略的话,朱鹤非常清楚的了解。
她沉默,张以宁瞥她一眼,伸手挽起她,转身向餐厅而去。
暴风雨的结尾即将到来——10月12号,任宣案第二次开庭,这次是非常重要的审判,控辩双方交替出示证据,任宣对其中主要指控,尤其是涉嫌对薛家的欺诈,供认不讳。
10月22号,第三次庭审,辩方提出所谓涉嫌欺诈是整个zs作为,任宣量刑应该予以减轻考量,任宣当庭作证,整个监察部和前策划开发部都未曾参与到欺诈之中。
11月28号,第四次庭审,法官当庭裁定任宣有罪,处以四年徒刑,并且终身禁止他再参与任何形式的金融行为,任宣表示放弃上诉机会,律师随即提出保释要求,被判支付6500万港币的保释金,律师在二个半小时后当庭支付。
12月1号,任宣予以开释,他由此成为本城最高保释金的纪录保持着。
紧接着,12月15号,华林与若素订婚宴席开幕——而在这期间,保释回家的任宣安安分分的待着,不出现不折腾不寻找,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若素。
而那个即将戴上订婚戒指的女子,微笑淡然,从容镇定。
站在她的身侧,即将成为他未婚夫的男人和她的兄长交换着这样的对话。
「……她放弃了吗?」兄长问。
「不,没有,她不会放弃。
她是那样的一个女人,即便手脚都被捆绑住,她也会用自己的牙齿咬断对方的喉咙。
我所爱的,亦是这点。
」未来的未婚夫淡淡回答,然后微笑,反问:「你不是也这样期待着吗,关于她的反抗。
」「啊,难道不是很清楚的吗?她只有订婚宴这个机会了。
」未婚夫回以优雅微笑,耳边黑发之中血色流光飞舞。
「所以啊,我想看,他们到底能走到如何。
」谈话结束,两个男人相对而笑,背转身去,眼中各自是自己算计。
她亦不例外。
若素从没想过在订婚宴这档子事儿上和自己的兄长有任何违逆,她相信,张以宁绝对能做得到不用她到场就签下结婚协议。
她也一点儿不怀疑,华林把生米做成熟饭,以及让熟饭再也跑不掉的本事——而她更加不怀疑自己兄长促成这件事的决心。
现在明显敌强我弱,硬出头只会让自己难办。
她非常了解这一点。
第六十二章订婚宴现场定在了本城张家大宅,在婚宴当天清晨,一行人才回到本城。
若素那三只心肝宝贝之前就被张以宁暂时寄放在了宠物店,李静去处理房子的时候,被她拜托,特意带回了本城,今天一大早知道她要回来,李静特地把三只女王送回来。
被张以宁特意嘱咐过的保全人员把三只狗身上的绳子和项圈都收走了,才带它们去见若素。
大老远,豌豆黄就闻到了久违的主人的味道,小东西被绳子套着就用力立起前爪,很凄惨的厉声叫着,绳子一松,就向若素的方向飞奔而去。
月饼刚开始还愣头愣脑的看了看,一看到豌豆黄一边叫着一边飞奔上楼,它也开始奋爪狂奔,结果安安静静小心翼翼走上去的只有糯米糕。
豌豆黄刚跑上楼,就被听到声音跑出来的若素抱在怀里,小东西委屈得要死要活,两只大耳朵朝后压得几乎要碰到脖子,一头撞到她怀里死蹭,爪子用力张开,巴在若素身上,叫得就给别人切了它狗腿一样委屈又难过。
若素手忙脚乱的安慰豌豆黄,还得小心它那完全张开的爪子朝自己脸上毁容性招呼的时候,月饼也一头撞了过来,足足三十斤的肥狗把蹲在地上的若素撞得一个趔趄,就在这时候,一股臊臭的味道渗了出来,身旁一直跟着她的一个女侍楞了一下,惨叫了一声,「呀,它尿了!」——豌豆黄因为太激动,失禁了。
女侍一脸为难的抱起了挣扎不休的豌豆黄去洗手间,若素抱起逮哪儿舔哪儿的月饼走到屋里,伴随着她的脚步,刚上来的糯米糕气定神闲的跟在她腿边,进了房间。
看到久违的主人,糯米糕没有象两只小狗一样激动,低低的从喉咙里呜咽了一声,用湿漉漉的鼻子碰了碰若素伸向它的指尖,两只雪白的耳朵向后动了动,它微微张开嘴,含住了若素的指头,若素眨眨眼,忽然神色一敛——随着糯米糕的舌头一起碰到她指头的,还有另外一个东西。
她立刻不动声色的迅速收起了那样东西,用糯米糕当遮掩,在一个就算有人忽然推门进来也看不到的角度,看向了手心里那个被糯米糕衔着,一直送到她手里的东西。
是一个小小的封成长条形的蜡丸,里面是一张字条,若素迅速看完,眼睛里浮现起一丝坚毅。
「谢谢。
」她对雪白的糯米糕低声说道,弯腰抱住了她,本来被她抱在怀里的月饼挣扎着攀上她的肩头,糯米糕听了主人的道谢,微微侧过头,漆黑的眼睛湿润而温和,它小小声的呜了一声,舔了舔她的指头,就舒服的把头靠在了她的臂弯上。
狗狗的体温,让她此刻无比安心。
「会成功的……」她轻声这么说。
这次的订婚宴排场相当华丽,定在本城张家的本宅,所以请了专门的保安公司不算,因为邀请的宾客里政要无数,警署也不安宁,丝毫不敢大意,派了便衣场内场外的巡视,唯恐出个意外,可真担待不起了。
而这个戒备森严的会场,是若素和任宣唯一的机会。
但这个机会又几乎是绝望的。
所有进出人员只能依靠请柬,一张请柬一个人,而且必须要和请柬上的人名对应得上,任任宣怎样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混进会场。
所以,你们要怎么办呢?张以宁非常悠闲的这样想着。
婚宴定在晚八点,七点半左右,就逐渐有人来了。
华林和张以宁以及朱鹤在门口迎接重要的宾客,若素则处于种种考量没有让她抛头露面,这次也发了请柬给薛无垢和薛家的六少爷,两个人七点五十一起到的,被华林招呼进去。
薛家六少爷很不巧前阵子玩太high了折了腰,今天是坐在轮椅上过来的,随侍的是个风韵犹存年纪蛮大的女医师,胯扭得都快掉下来。
朱鹤看了一眼女医师脚下那仿佛高跷一般的厚底坡跟鞋,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这六少爷年纪不大,没想到居然这么重口……张以宁的一生,接触过的人里,向来都是男人妖孽在外,女人妖孽在内,就很少见这么妖孽于外的女人,他先盯着鞋跟看了好几眼,再叹为观止的看了好几眼女医师,戳戳身边朱鹤,小声道:「你看,这个女医师长得跟若素有点像呢。
」朱鹤闻言张望了几眼,奈何人家留给她的是个后脑勺,她回想了一下,确实觉得刚才照面过的那个女人确实长得和若素有点像,仔细说起来,如果把鞋子去掉,身量也仿佛。
呃……这么说起来,薛家六少爷对若素怀有那啥啥不可告人的心意这个传言也许……是真的?那么,那个六少爷被若素调教爽了的传闻……也……是真的?偷眼看了一下张以宁,稍微想象了一下张以宁知道之后的后果……即便是朱鹤也浑身恶寒了一下。
立刻打消掉这个可怕的念头,朱鹤抓着张以宁和薛无垢寒暄了几句,就去继续招呼客人。
现在还没到时间,正厅里没人,倒是两边的偏厅里热烈展开了交际,薛家掌家小姐带着六少爷一过去,立刻就有人围上来寒暄,就在这时,有侍女下来通知,说若素请六少爷上去。
六少爷看了一眼薛无垢,掌管整个薛家的女人点点头,六少爷和医师就跟着女侍上楼,到了若素的休息间,两个人进来就关上了门,女侍试探着轻轻敲了一下门,就被里面若素一声你等着就好,拦在了外面。
而屋子里面的情况则是,在关上门的一瞬间,风骚的女医师进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脱衣服。
而那个号称扭了腰没法走路的六少爷极其敏捷的「蹭」一声从轮椅上弹了起来,抓过轮椅下面暗格里的医药箱递过去,然后就眼睛湿润眼巴巴的看着若素。
若素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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