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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障消去了大半劲力,又拦住了她的后续追击。

    我忍住周身剧痛,没命地向前奔逃,那气劲追身之感一直延续了数丈,才终于消停。

    我半刻也不敢停留,径直逃至我的居处,才窜出地面。

    出来的地方在院外,我检视了身上,除了体内隐隐作痛、不知是否有内伤外,情况似乎还不是太糟,至少没有出现七窍流血那般骇人的惨状。

    这骇人的惨状却发生在小白身上:可怜的小白,眼鼻嘴耳齐齐流血,奄奄一息。

    我奔逃之际,以护体真气护住了身上要害,却忘了怀中尚有小白,它怎能承受那般强大的气劲?「对不住了,小白!」我愧疚地默道,心痛地捧着它虚弱的身子,以脚推开了院门。

    如果说此时有什么能让我心情变得更坏的话,那就是宋恣那张怡然自得的脸。

    这人背着双手,颀身而立,目如朗星,迎空望月,一副仙然欲飘的样子。

    「啊,是少主吗,这么晚你去哪了?不好意思,我正望月练剑,不能恭迎少主了。

    」宋恣仰面向空,僵着面肌,嘴像鱼儿一样张动说话,却没向我这边望上一眼。

    若非此时想到他恰好能帮小白看伤,我定然怒了。

    「三郎,你不好好值夜,在那里看什么月亮?快来,长老摔伤了,你帮忙瞧一瞧。

    」「少主稍候片刻,待我收功。

    」宋恣沉气收功,结束望月,一边赔笑道:「我练目剑并不妨碍值夜的。

    」一边走近,翻瞧小白伤势:「哎呀,这是摔着了吗,怎么摔成这样了,贾府有那么高的地方吗,能将长老摔成这样?」「少罗嗦,你瞧怎么治?」「嗯,看着像受了内伤,只能寄望于调养,但伤势这般重,存活是很渺茫了,除非……」「别吞吞吐吐的,等你说完,长老只怕都死了。

    」「除非有什么法子,能增强它的体气,嗯,这个城池既固……」我脑中灵光一闪,道:「好了,莫说了!我现下要采丹练功,你帮我在一旁护法!」宋恣脸上掠过诧异之色,但我顾不上理会他了。

    小白若亡,往后能否引动丹气便很难说,青阳丹从此废弃,那就太可惜了。

    况且小白此时急需丹气疗伤,师姐异常出现,我也想加快提升功力以应变,于是,我决意行险一试,正好有宋恣这个大行家在一旁,或许还能消除采丹过急之险。

    进屋取了青阳丹,出了院子不远,便是园中花池。

    此际早过了三更,月华流照,园中花池水气弥漫,说不出的静美。

    开匣之后,小白挣扎着爬近,伏着不动,我心下大喜,一时气感滋生,我临池采丹,宋恣则远远守于一旁。

    或许小白知道这是它最后的救命机会,忍住了受气过多的不适,到青阳丹被采了十之八九,它才挣动足爪,想要爬开,我忙敛功沉气,将它移走。

    青阳丹暗淡无光,球体瘪了下去,只剩下一个萎缩干皱的肉球。

    我举头望月,身心充盈,有说不出的宁静。

    此番采气,比前两次多了一倍的量,却并无不适之感,也没焕然如新的强烈反应,实是大出我的意料。

    也许,前两次的采丹入气,经这些日的吸收后,已大大提升了我的内府经脉。

    小杯盛水,拘水可满,大湖浩荡,虽奔流不能使其盈。

    上回我就与秃鹰斗了个旗鼓相当,此番采丹后,功力提升了几近一倍,该能与雀使之流一较长短了罢?那青阳巨蛇数百年修行,功力确乎可惊,它修练至成丹的境界,若非云真子手中有斩邪刃,又恰有那白须红面的高大道士寒功克制,哪方能最终取胜,也还难说得紧呢。

    青阳巨蛇惨遭戮身取丹,还有一大缘故,只因他乃虫类,毕竟虫畜有灵,却怎么都无法与人相比,人为万物灵长之说,确非虚言。

    便如小白,年寿至百岁,通有灵性,在鼠类中已是极为难得罕见,可惜限于天赋微躯,受了师姐掌劲波及,便难承受。

    如今,青阳巨蛇成丹元气尽皆转为我所有,功力相若,由人挥使,又会是何结果呢?默思中,我似乎能感受惨遭屠戮的青阳巨蛇递来的哀哀寄望之意,暗道:「同山修炼,虽无交往,也算同乡道友。

    青阳道友,我定会为你雪耻复仇!」得受其气,我不仅感其深恩,亦觉青阳巨蛇虽为虫类,形如同道,颇觉亲近。

    想必当日被惊动而爬出大树的青阳巨蛇,也是嗅到了我与师姐的青阳气息,有亲近之感,才转而掉头拦击外敌罢?宋恣见我只顾仰望默思,移身走近,叹道:「棋娘真是个奇人呀,如此灵丹,何求可得?踏遍灵山也难寻啊!」他亲见我采丹,极口称奇,又不知云真子之事,只道青阳丹是棋娘从哪处仙山觅获的,不由大发感叹起来。

    我自也不跟他多说,只淡然一笑:「霍姨来瞧了,咱们回去罢!」我与宋恣踏着月色回去,刚进院子,「吱呀」一声,霍锦儿的房门打开,我心中感念她夜深未睡,牵挂于我,嘴上也没多说什么,只将小白交至她手中。

    月色之下,霍锦儿袖口露着的一截皓腕,丰腴白皙,情致动人。

    我递过小白时,与她肌肤相触,只觉软滑冰腻,一时情难自已,背对着宋恣,悄悄传音:「霍姨,我心领了。

    」「什么?」霍锦儿不知我是运功传音,出言相问,待见我面色尴尬,她瞬即明白我是背人说话,又领会了我言意,不由面上一红,慌忙转过身,进屋去了。

    我回到房中,诸事停当稳妥,解衣就寝,一会回思霍锦儿风韵,一会思及久别的师姐,心中说不清是喜乐甜酸。

    朦胧欲睡时,我想起师姐纤手触及我尘根时的惊羞急乱,心间一荡,痴痴唤了声「师姐」,手儿悄悄摸了下去……次日凌晨时分,外边就开始传来噪杂的声息,人员走动繁忙,喝唤声不绝,敢情婚仪之日,人人都不敢躲懒,很早便忙碌了起来。

    我居住的院子正是新房所在,洞房设在隔壁原本闲置的大屋,前两日已妆饰一新,今儿是正日,许多只有今日能放入的物什,便早早布置进来。

    我起身穿衣时,试运念力,不料,未见榻旁的衣袍飘移,袍服已然在手。

    这何止是念动,几乎可说是搬运术了。

    我心知功力满溢,水到渠成,一法通万法通,自己虽未当真习过搬运术,但所谓道法万千,殊路同归,这次的念动应该不是搬运,导致的情形却差相类似。

    我跃身下榻,体捷如风。

    昨夜临睡前,虽偷偷干了些邋遢事,此际早起,却精力充盈,感觉整个世界也为之气象一新,跃跃然只想做些什么。

    临安婚俗,新郎须领着仪队,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赶至女家,将新娘接回府中,是为「迎娶」,俗称「接亲」。

    若男女双方府第离得较远,迎娶之列一大早便要出发,离得较近,午后启行,也无不可,能赶上男家晚间喜宴便算于礼妥当。

    贾、陆两府同在城外西湖之畔,去那不须一个时辰,故此时还没人来催我更衣妆饰。

    我在房中整备半晌,趁人员忙乱,悄悄溜出府外走了一躺,返归时,不少府中人笑我半日都等不及了,跑去湖边遥望新娘。

    我对诸般打趣充耳不闻,约莫是时候了,便持帖一封,到了霍氏居处,丫鬟自去报知。

    霍氏早就穿戴一新,沿着窗外的房廊走来,行走之间,丽裙闪动,下肢掀起微微的臀波,迈进侧厅,却于房口停步,未言先笑:「一大早的,你怎么上这来了?」人说「春风洗面简衣妆」,这霍氏却盛装也穿出了简衣素服的轻捷之感。

    我抬目悄视,道:「孩儿来此拜会「仙姑」。

    」霍氏很是疑惑,走近落座,娥眉微皱道:「你不在房中候着做新郎,这会儿跑这添什么乱子?只怕两位仙姑未必肯见呢。

    」说着,摆了摆手,却也让人接帖进去传话了。

    我心中有数,并不着急,只向霍氏说起,一向心慕道法,难得仙姑临府,故求一见。

    霍氏眼眸流波,道:「你是心慕道法呢,还是心慕仙姑?」说着,掩嘴一笑。

    我瞥了房口的丫鬟一眼,微倾过身,低声道:「娘,你……怎地取笑起孩儿来了?」霍氏面色微红,白了我一眼,并不作声。

    一时侧首抬视,掠鬓一笑道:「今儿天色不错,就该你娶一房媳妇进门。

    」「娘说差了,我这里见仙姑,娘却说娶媳妇,这话……不很妥哦。

    」霍氏忍俊不住,「噗哧」一声,扬起手儿,笑道:「筠儿,瞧我不打你,你呀,越发不老成了!」霍氏向来言笑无忌,但她这般身段放出来,连我也觉得有些扎眼了。

    房口那侍候打帘的丫鬟神情登时有些不自在,借着望向外边,脚下移动,悄悄退出厅房了。

    「回来!」霍氏举头见了,微微一愣,厉声道:「三心二意的,干什么去?」那丫鬟脸上红了又白,不敢争辩,只低头认错:「奴婢错了,一时看外边,却走神了。

    」霍氏定定地瞧着身前丫鬟,羞恼之下,脸上起了一阵升降不定的红云,似笑非笑的:「装聪明!我们母子难得说笑,瞧不过眼了?」「奴婢不敢!」那丫鬟扑通一声跪下,险些要哭了。

    见了此状,我心下砰砰直跳,说不清是何滋味,摆头暗窥了霍氏一眼,或许她也是无意的,却被丫鬟一番举动,搅得行迹很重,难怪她羞恼了。

    暗下也不由检讨:奇怪,自己本是有事来此,怎地一见她,偏喜说些风话儿呢。

    未及深思,小荃引着圣女师姐、张幼玉已从厅外的穿堂走过来了。

    霍氏忙低声斥道:「一旁老实站着去!」匆忽间,面带余红,瞥了我一眼。

    那丫鬟如蒙大敕,慌忙起身至厅口,撩帘相候。

    师姐、张幼玉两人身量齐高,如仙妃引伴,美色双映,步入厅来,满室生光。

    我不由缓缓立起,虽然已窥望过两次,这回却是我首次毫无遮挡、正首直视阔别许久的师姐,那份冲击和感动,瞬间弥漫了我全身心。

    师姐的容色本就极美,但此时一见,我心下不得不承认,不知那见鬼的太乙派做了什么,竟使得师姐的容光中散发着「冰肌雪骨玉为魂」气息,浑不似人间气韵,那莲花出尘的不可近亵之态,令人心狂。

    霍氏早定了神气,起身相迎,指着我,笑道:「有扰两位仙姑了,这是屋下长男贾筠,幼慕仙术,冒昧求见,乞劳仙姑点化。

    」「不敢,」张幼玉皓齿微露,语带笑音:「不知公子有何指教?」人前显然是张幼玉出头接洽,师姐便似不闻世事的静女,神容自若,对身外世事淡如清风。

    我竭力忍着不去贪瞧师姐,只笑道:「得见两位仙子,幸何如之,小可喜读道书,正有些难题,欲就便请教。

    」说着,一边揖让引座。

    待两人盈盈落座,我假意问了些道法义理,张幼玉一一作答,双方意不在此,均泛泛而谈。

    师姐似不喜作伪,略皱其眉,目光如刃,忽而插言道:「贾公子目烁精华,体气周盈,若我拙眼不花,公子当是练气高手,这些粗浅的法理若尚未走通,何能至此?」近听师姐熟悉的声音,问的又是自己,我鼻头一酸,险些要哭,咬牙暗忍,借着说话,转过头,细瞧她近在眼前的熟悉面孔,口中道:「仙姑有所不知,小可……天资驽钝,却有些奇遇,有此微成,皆拜全真高道云真子之赐!」张幼玉、师姐奇道:「公子与云真子结有法缘?」我近乎恶毒地道:「是的,云真子对小可的深恩,小可终生难忘!」张幼玉、师姐两人悄悄互视一眼,神色中似乎不能置信,张幼玉道:「然则……」或许她想说,棋室之争,云真子与我敌对的事吧。

    我微微一笑:「云真子不计嫌隙,身怀异宝而不用,将青阳灵丹赠予本府七姨娘,七姨娘又将灵丹给了小可,小可因此得有微成,饮水思源,岂不要感念云真子的道心宽广,高风亮节?」当下,半真半假的,将采练青阳丹,我由此而功力充盈等状说了一遍,字里话间,透着对云真子的不尽感激。

    有朝一日,当全真教知道与他们作对的我,竟然是云真子给喂肥的,心里头定然会更加堵闷吧?我不无快意地想。

    当然,我这么说还另有用意。

    变身为贾大公子后,我一直仔细掩藏自身功力,身具功法的事,也只有东府与雀使、秃鹰几人知晓,且误以为乃张天师施受,贾府上下,还一无所知。

    借此机会,恰好霍氏也在一旁,将一身功力的由来推到青阳丹上,那么,往后我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一旦施展玄功,也就不会令人奇怪了。

    果然,霍氏听了,大为惊异,而张幼玉、师姐两人,显然早知云真子赠丹一事,反倒不甚在意,只恭喜我能有此灵丹奇遇。

    未了,张幼玉似无意间问起:「贾公子天运垂青,据说还曾得获真武教李元其道长赠予奇药?」我早知她会有此一问,这也是我今日此来,知道她们定会见我的缘故。

    「没有的事,」我矢口否认:「小可与李元其道长素不相识,他怎会赠药给我?」张幼玉脸色微变:「贾公子与李道长当真不熟?」「委实不熟,我那药丸,乃是五通派言老三给我的,他自其师祖地行尊处求来,据说地行尊却是从李道长手中取得。

    」我满口大谎,将她们耍了大大地一通。

    她们面露恍然之色,反倒更相信了。

    此说与连护法相异而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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