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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融进十三经里,独角龙王现出真身的时间比早先长了几乎一倍,而今就连吐了涎的龙王都带着点龙形了。

    想起邵元节,我心中猛的一动,怎么把这个强援给忘了呢?他每年新年都要回龙虎山,因为正月十五不仅是道教的上元节,而且还是正一道开山祖师张陵的生日,最受正一道道徒重视。

    他身为正一道大祭酒,自然不能缺席,如果请他取道江南走一趟,不仅可以牵制丁聪的精力,延缓丁聪行事的步调,而且隐隐对武当也是一种震慑。

    胡乱让紫烟洗了两下,我便跳下榻来,紫烟正玩得爱不释手,突然没了心爱之物,自然而然地撅起了小嘴。

    「喜欢它呀?那爷今晚上就收了你──干娘教你的功夫该练成了吧!」我亲昵地拧了她脸蛋一把,羞得她扑进了宝亭怀里叫起委屈来,逗得宝亭都不觉莞尔,笑了她两句。

    随后宝亭望着我道:「今儿姐妹们一定都等着相公呢!等干娘回来,禀告她老人家一声,就把紫烟收了房吧!还有喜子、明珠那几个大丫头,她们不避嫌地伺候相公,图什么呀?再说,无瑕姐姐都问过了,她们当中没一个愿意嫁出去的,是不是啊,紫烟?」「主子也来编排人家!」紫烟嗔怪了一句,说完却扑嗤一笑,那娇憨模样像极了几年前的苏瑾。

    我一恍惚,彷佛又回到了烟雨凄迷的瘦西湖畔,摇了摇脑袋,幻象才遽然而去,顺手折下花瓶里盛开的两束梅花,分别插在宝亭和紫烟的发上,人面梅花相映红,我不禁看痴了。

    【第二十三卷·第五章】第二十三卷·第五章「咦,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迈进谦字房的大门,一个短发少女就欢快地迎了过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面前,刚想纵身投入我的怀抱,却突然停了下来,背着手上下打量了我半天,皱眉道:「老师,你变了。

    」「傻丫头,人都是会变的,就像你不会永远十六岁一样。

    」我拍了拍她的头,动作虽然亲昵,却不带丝毫淫亵的色彩,反倒有些伤感。

    而对这个充满了大自然气息的异族少女,我罕有的生不出一丝情欲来,有的只是疼爱和欣赏,就像对我的亲妹子一样。

    「狡辩!」少女直率地道,随即大声宣告:「我就要永远十六岁!」何定谦和他几个徒弟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显然他们摸透了少女的脾气。

    少女也不理会他们,拉着我来到火炉旁边,告诉我不准动的地方,她就去指导何定谦的另几个弟子锻打起一块块通红的炉铁。

    直到看见我已经热得浑身是汗,她才转了回来,趴在我身上嗅了嗅,满意地道:「嗯,这回还差不多。

    」我哭笑不得,好歹我也是一府通判,这丫头当真是一点都不顾及我的官威。

    何定谦见状连忙过来解围,寒暄了几句,问我是想打造兵器,还是来取连环弩的,说连环弩已经造好了两具,今天就可以拿走了。

    弓箭是官府管制的兵器,严禁私下买卖,威力强大的连环弩更是在被禁之列,好在当初在剿倭营的时候我就留了个心眼,多准备了十几份空白但手续齐全的兵器采购单,才说动了何定谦。

    看到我递过去的采购明细,他惊讶地咦了一声:「大人,莫非又要去打倭寇?」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也难怪他吃惊,一百口上好的斩马刀、三十把精钢匕首、十把紫铜枪、十面藤盾,外加二十副铁胎弓、两千枝雕翎箭,这些武器足以使整整一个百户武装到牙齿。

    如果再加上先前订购的连环弩,单从武器装备上来说,战斗力或许要超过三四个寻常的百户所,就算剿倭的时候,装备也没有这么精良过。

    「老何,和上次一样,守密不仅是剿倭的保证,也是你赚钱的保证。

    」何定谦连连点头:「大人您放心,我和小儿侄子亲自打造这批兵器,保证不出纰漏,只是要多些时日。

    」「一个月内打造出来即可,我会着人用我的密押来取,你核算一下银子,我叫人送来。

    」打仗就是打银子,我在剿倭营的时候就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不过那时候大家都心知肚明,所有的花费总会有人付帐,而今是花自己的银子,自然有点肉疼。

    这些兵器加上连环弩少说也要两万五千两银子,日后定要从丁聪、宗设身上连本带利讨要回来。

    把事情交待清楚,我叫来少女:「藤壶,能不能再帮我打几枝短铳?」少女一皱眉:「不是给你和宋姐姐一人打造了一枝吗?」「我的那枝送给你大师娘了,可光送给你大师娘,你二师娘、三师娘她们是不是就会觉得老师偏心,不够疼爱她们?你五师娘、六师娘和七师娘也快过门了,老师想给她们一个惊喜,防身的短铳是不是一件最好不过的礼物?」少女被我绕口令似的话语弄得愣了半天,才笑道:「老师你骗人耶,玉师娘她们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哪,老师是不是想送给别的女人?」「什么别的女人,都是你的师娘!」我板起了面孔。

    「我到底有多少个师娘啊!」少女哀号了一声,苦着脸道:「老师,我手里的材料只够再做两把短铳的,想一个师娘一把,就要回国再买,可我现在不想回去!」说着,她神色黯然下来。

    藤壶是名门之后,可惜她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她的家族就在一场大战中灰飞烟灭了。

    故国留下的都是悲惨的记忆,她自然不愿再去触景生情,何况听宋素卿说,倭国幕府对她家族成员的追杀令至今仍未撤销,回国将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两枝就两枝吧!」我无奈地道,有总比没有强,再说竹园的女子大多数用不着它,真正需要的是京城的宁馨她们:「等日后你宋姐姐弄到了材料,再替老师补足。

    」少女点点头,随口问道:「人家好长时间没有看到宋姐姐了,她回国了吗?」「她出远门了。

    」我这样解释,心中不期然地泛起一丝相思,半年没见,还真有点惦念素卿这个异族少妇哪,想起她独有的风情,胯下的独角龙王竟有些蠢蠢欲动了。

    不过是两百里的陆路加五十里的海路,老马车行的快马加上轻舟快船,三天三夜肯定能跑上一个来回……心中刚刚升起去海上一晤素卿的念头,就被理智打消了,且不说我眼下根本抽不出哪怕一天的时间,就算有,我也不能冒着被人发觉的危险──素卿营造的不仅仅是一艘铁甲船,而是我的后路,万万大意不得。

    「再过两个月,新年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你宋姐姐了。

    」我拍了拍少女的香肩,笑着安慰动了思念之情的少女:「跟着何师傅这么久,该有不少新作品吧!拿给老师看看?」离开谦字房,出了太监弄,向西不远就是南浩街。

    南浩街还是一如往昔地热闹,行人游客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不时有熟悉的面孔向我行礼问好,当然更多的人则把目光投向了我身边的源藤壶。

    虽然少女换上了一件城里流行的水湖蓝的背子和水湖蓝的棉裙,可她那一头短发和腰间别着的两口装饰精美的弯刀,就足以引起所有人的好奇心,遑论她原本就是个极其美丽的少女。

    「老三味?我来过好多次耶!南瓜团子就鸭血羹,美味的不得了呢!」少女兴奋地道:「听说老板是老师你的朋友?」「有你老师这样的朋友,俺老南怕是要折寿好几年哩!」老南憨憨的笑道。

    他手腕一抖,长勺在翻滚的鸡汤锅里打了几个滚,滚烫的鸡汤就浇在了柜台上一溜盛着生馄饨的碗中,食客们齐齐喝了声好,少女的声音尤为尖亮。

    客人们纷纷把柜台上的鸡丝馄饨取走,不少人看看我,又看看老南,眼里露出艳羡之色,在他们想来,老南一个食摊的老板能攀上我这个官场红人,自然是修了八辈子的福。

    孰不知老南视富贵如浮云,他但凡有点富贵之心,老三味早就关门大吉,而他也该稳稳坐在京城刑部原先陆眉公坐过的那张椅子上了。

    冰虫不可夏语,凡夫俗子是无法理解老南的,虽然老南总说自己不过是个俗人而已。

    「这姑娘不是谦字房的藤师傅吗?怎么成你徒弟了?」老南端了份南瓜团子和碗鸭血羹放在少女的面前,好奇地望着她那一头短发,笑道:「她可是俺老三味的常客。

    嗯,别说,还真带点你的味道哩!」「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我一皱眉,老南的小妾柳氏便扑嗤一乐:「小叔叔你今儿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弄得一身烟熏火燎的?」「还能上哪?肯定是谦字房!兰子,你没看到藤丫头腰上还别着两口刀吗?」从月亮门转出三人,正是鲁卫夫妇和去喊他们过来的南元子正妻方氏。

    几人寒暄了一番,女人们都回屋说话去了,我让藤壶把刀留下,一人一把放在了鲁南两人面前。

    鲁卫拿起一把,一按机簧,弯刀悄无声息地弹出半尺,刀光闪烁,冷森逼人,鲁卫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好刀!」他赞了一句,随后却有些恋恋不舍地把刀放了回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别情,你不是又想劝我进京吧?」「把你一撸到底或许你还能考虑考虑,可眼下你老人家是吏部刑部两部的红人,想弹劾你还真不太容易。

    当着舒舒服服的正五品同知,我就是拿条鞭子赶着你,你都不带挪窝的。

    放心吧!这是我送两位哥哥防身用的。

    」一提起新职,老鲁那张风干橘子皮的脸上写满了感慨:「我这回是彻底明白了,朝中有人好做官,这个『好』字究竟是他奶奶的怎么一回事!」转头对老南道:「没尝过当官的滋味,可惜啊!」「你俩不用一唱一和的,俺还是喜欢卖俺的老三样。

    」老南拿起他面前的弯刀,打量着名贵的绿鲨鱼皮刀鞘:「一个卖馄饨的,用得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人向上走难,水往下流可容易得很,想它丑点,这还不简单!」我接过弯刀,挑下所有装饰的金线,又扯过老南溅满了油花的围裙,使劲蹭了十几个来回,那原本隐泛毫光的刀鞘就已经蒙上了一层油腻,变得暗淡无光了。

    「怎么样,和你那把阎王令有的一比吧?只是别让藤壶那丫头看见,她要心疼死了。

    」听我说出了「阎王令」,老南顿时苦笑起来。

    鲁卫却得意地大笑:「怎么样,我猜得没错吧!别情那双眼睛,贼得很!」「老南,阎王令虽然神秘,可毕竟有人见过,你若是真想隐身南浩街上,还是趁早换样兵器。

    我听我师傅说,尊师孙公壮年时就是用刀,你老南的刀法想必不会差到哪儿去吧!」我抽出弯刀,那刀芒同样凛冽:「这两口刀虽然比起你我和老鲁的朋友之谊来不算什么,可好歹是何定谦和藤壶两人合作精心打造的利器,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给个面子,将就收下吧!」两人被逗得大笑起来,老鲁道:「我只知道当铺里才金是熏金、银是潮银、丝绵变麻绢的,没想到别情你送礼把自己的礼物贬得如此不堪。

    看这两口刀的品相,每把不会低于千两银子,老三味虽然赚钱,可也得干上三两年的,而我就是不吃不喝,十年的同知俸禄也未必能买得起一口……」「得得得,老鲁你可别跟我叫苦了,秦楼每年的分红买他个五六把刀绰绰有余。

    苦也是你自找的,那少林寺的罗汉就非得金子去铸?难道弄点铜啊铁啊的什么,它就不灵了?丫的这菩萨比我还见钱眼开哪!」老鲁无儿无女,除了自己吃用,外带疼爱玲珑几个干闺女之外,赚来的银子全都捐给了师门,就连从宗设老巢里搜刮来的银票,都不知变成了少林寺哪尊金罗汉身上的哪支胳膊哪条腿。

    「罪过罪过!」老鲁狠狠瞪了我一眼:「那女人都是一个屁股两个奶子的,你干嘛非要娶的个个都是美女啊?」我张口结舌,心下却是恍悟。

    是啊!就像我喜欢美女一样,老鲁虔诚向佛,老南淡泊人生,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执着的东西,而它们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一旦侵犯,非但做不成朋友,很可能变成仇敌。

    我终于打消了请南元子出山的念头,不过,却不能白白放过他,便问道:「老南,你究竟是叫南元子呢,还是鱼少言?」「当然是南元子。

    」老南憨笑道:「俺的水性在快活帮里数一数二,帮里人都叫俺『混江龙』的。

    等跟了师傅才知道,俺那点本事哪配叫龙啊!顶多是太湖里的一条鱼,俺又不喜说话,行走江湖的时候不能用自己的本名,就起了个名字叫鱼少言。

    」「孙公一代奇人,老南你真是福缘深厚!我有幸结识他老人家,也是天大的福气……」「可师傅他老人家却是叫苦不迭!明知道他身份还敢打他主意的,别情你是头一个!」老南笑道。

    「我有吗?我只是看老爷子喜欢做生意,合伙干上两票罢了,若是真有人敢打他主意,那绝不会是我,八成是大江盟的齐放。

    」老南摇摇头:「别胡乱猜测,俺师傅虽然和齐盟主观念不同,可也是说得过去的朋友。

    」「我和你还观念不同哪!」我抢白了一句:「孙公和齐放是一个村子出来的,自幼相识,孙公小时候还曾救过齐放的命,两人都是性情豪放的汉子,又都是江湖的顶尖高手,照理说惺惺相惜还来不及,偏偏两人却有点老死不相往来的味道,如果这都算是说得过去的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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