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袖上衣,肩上有两颗扣子,将领子扣住紧紧地围在脖子上。
我偎依在唐明的怀里,墨绿色的紧腰长裙在月光下撒开,铺在草地上。
“兰儿,你变漂亮了。
”“怎幺会呢?我把最美的时光都已经给了你。
”我曾听过男生说起女生大二大三时最漂亮,大四开始走下坡路,主要体现在皮肤没有原来的闪亮红润。
这点我自己深有体会,我的脸上还另外多了一层沧桑。
“兰儿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说完就紧紧地吻住我,用从来没有过的力度,好像要把我吸进去一样。
随后动作娴熟地解开了我肩上的扣子。
我当时没有反抗,不是因为我还爱他,是想重新体会一下那个让我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再次吻我的滋味,有点像是故地重游。
好奇心和怀旧的冲动驱使我跟他坚持了一会儿。
随后我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我去趟厕所,你知道的,我一紧张就想上厕所。
”他依依不舍地松开我的手,“我等你。
”刚才的“故地重游”验证了我不再爱他。
他的每个动作不仅不能让我陶醉,甚至让我有些反感。
心破碎过,真的不能再愈合。
当年电影《穆斯林的葬礼》曾来北大拍摄取景。
我出于好奇就买了小说来看。
书里描述了一段五六十年代发生在北大的恋爱故事,提到一个男生水蛇腰。
看过小说之后我所有的剧情都忘光了,就记住水蛇腰三个字。
几十年过去了,燕园依旧处处可见水蛇腰。
而今天晚上,我居然发现唐明也是水蛇腰。
不知道是他变瘦了,还是我的眼光变了?我向图书馆方向走去。
正要跨出草坪走上水泥方砖地时,金如杨突然出现了,像从梦中走来。
他穿着洁白的t恤,风风火火地走过来。
月光将他的脸部轮廓照得如此俊朗,眼睛也显得更加明亮。
他的背后是图书馆,方方正正地立在夜色中。
我不知该怎样描述见到他的一瞬间,也许是图书馆雄伟壮观的背景让他显得格外英俊挺拔,极富阳刚之美。
就是这样一瞬间,我对他有了感觉。
男女之间只要不互相讨厌,在某种催化剂的作用下,就能生出化学反应。
也许是那天晚上的月色,连同他头上的哈佛大学的光环,一并成了我对他产生化学反应的催化剂。
“兰儿是你”他见到我停下来,眼睛迅速地扫了一下我被解开的衣领,眼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
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他就接着说,“我现在有事,明天我去找你。
”“你去忙,我也有事。
明天见。
”我冲他摆摆手,随后就走进图书馆。
我从图书馆厕所里一个脏兮兮的镜子里看到自己零乱的头发和耷拉下来的衣领,羞愧地无地自容。
解开着的衣领虽然没有暴露太多,但也显得衣冠不整。
好在没有涂口红,不然更没脸见人了。
想起刚刚籍着月光捕捉到的金如杨看我的眼神细节,他该不会把我当成一个荡妇吧?我洗了一把脸,梳理好头发,把衣领重新扣严。
回到唐明身边。
他伸出手,拉着我,示意我坐回到他怀里,继续。
我站着不动,说“天很晚了,回去吧。
”他坐着没动,说“都快毕业了,女生宿舍楼门还锁吗?”“当然”其实锁不锁是我说了算。
回去的路上,他不停哼唱《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你说我像云捉摸不定其实你不懂我的心你说我像梦忽远又忽近其实你不懂我的心你说我像谜总看不清其实我永不在乎掩藏真心怕自己不能负担对你的深情所以不敢靠你太近你说要远行暗地里伤心不让你看到哭泣的眼睛如果是从前,我可能更希望他唱《月亮代表我的心》。
但是现在,他无论唱什幺都无法再打动我的心。
爱人的心是玻璃做的,既破碎了就难以再愈合。
月光如流水一般,把两个人的影子映在燕南园东侧的小路上。
此时的燕南园连一星灯火都不见。
月光将参天大树的影子投在地上,如同投在海面上的渔网一样。
快到燕南园小门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影子走进我的影子,直到重叠。
他拉起我的手,轻声地说,“进去一下,好吗?”。
。
。
第二天晚上,我洗干净了和唐明在一起穿过的衣服:那件月白色的长袖衫和墨绿色的长裙。
正当我拿着长竹杆挑着衣架往宿舍楼道上方挂的时候,金如杨跑了进来,“兰儿,我知道已经很晚了。
你现在能跟我出去聊天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
燕园的粉红回忆(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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