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大观园记】第十五回:夜影沉沉玉钏司烛池波冷冷蚰烟怨宫作者:hmhjhc2013/06/23首发于01xiaoshuo.com是否首发:是第十三回:夜影沉沉玉钏司烛池波冷冷蚰烟怨宫却说弘昼大宴群芳之后,命迎春留下侍奉。
那第二排本是跪在人群中之迎春浑身一颤,也不知应了个什幺。
众美见王爷示意,也就依着位份一一退了下去。
两侧金钏儿、玉钏儿见弘昼示下,便起身,一边一手扶着已略有些许醉意之弘昼进了内室。
这顾恩殿内室乃是当年元春省亲之时供元春歇脚处,凡一应家具陈设,厅堂楼阁,都是依着皇家妃子之礼制所建,镶金缀玉,描龙绣凤,锦缎彩屏,说不尽富贵奢华,风流精致。
此时,秀鸾早在铜鹤瑞潭炉中焚上清穗香,在西洋紫金灯烛架上燃上逗花烛,秀凤早就展开正红绸缎绣麒麟的轻薄夏丝被。
那金钏儿、玉钏儿扶着弘昼进来,靠进床沿坐下,玉钏儿跪下去,解开弘昼的莽靴,搁在一边,再褪去弘昼的布袜,命秀凤取来铜盆,浇灌香汤,伺候弘昼浣足。
金钏儿便又出去大厅,扶起那已经惶恐得难以站直的迎春,轻轻唤道:”二姑娘……?二姑娘?”迎春此时如在梦中一般,口中只是喃喃自语,薄粉衣裳下的娇弱身子亦耐不住战抖得厉害。
金钏儿只道她是羞耻,便叹着劝道:”二姑娘别慌……既然进了园子,总有这一日的……伺候好主子,也算功果……您瞧着宝姑娘、史大姑娘……哦……云小主,不是都……”迎春却是脸色惨白,似是惊恐万分,又似是欲语还止;金钏儿瞧着有些诧异,看迎春似乎不仅仅是要陪驾惶恐,似乎别有心事难于启齿,只是此时不是深谈之时,只得边劝导着边扶着迎春进了内室。
内室里,弘昼已经宽了大衣服,赭黄阿哥袍已经挂在楠木衣架上,只穿了贴身衣衫,脚浸在铜盆中,玉钏儿跪着在铜盆里搓揉弘昼的脚。
见迎春进来,弘昼便抬眼观望:但见面前,一个窈窕少女被扶着缓缓款步进前而来,头插一对孔雀开屏簪,孔雀之口,挂着一串玉珠儿直至眉心点缀额头,却是俏丽动人,鹅蛋脸蛋,略见丰腴,鼻梁滑腻,眼眶水润,眉梢柔婉,双唇淡雅,观之可亲可近,身穿一件淡红色蚕丝瑞云薄衫,胸前抹一道淡紫色抹胸,抹胸之上有一根淡紫色的丝带,绕过细腻洁白的脖子,映衬着抹胸下那一对起伏的少女乳房之坟线,真让人有扯去那条丝带,一探抹胸下之究竟之欲望,下身却是一条淡红色裙裤,小腿这里裙摆略略飘扬,仿佛云飞月行,大腿臀线这里却是紧贴,衬着少女臀部宽美,腿部紧实,之种种诱惑之柔色。
弘昼挥了挥手,叫金钏儿和玉钏儿只管出去。
两个奴儿微笑着行礼出去,带上了屋门。
弘昼乘着些许酒兴,正要细看迎春唤过来轻薄玩弄。
不想,那迎春走前几步,双膝跪得下来,忽然泪珠儿滚滚而下,竟然是脸色苍白,哭得不成体统。
弘昼一锁眉细看,本以为是迎春马上要遭到自己奸污觉着耻辱羞涩,细看竟然不止于此,不由有些奇怪,却听那迎春,跪下叩一个重头,一头乌发流云瀑布坠至地,亦不起来,口中抽泣呜咽只称道:”主子……姑娘贾氏迎春……有死罪!!
!”弘昼先是一愣,默然半晌,见迎春尚伏倒在地哭得凄凉,也知事必有深刻隐情,便口中淡淡道”你且抬起头来。
”迎春尚在悲泣,听弘昼有命,顿了一下首,只得颤颤巍巍半抬起头来,但见眼圈儿已是红肿,泪珠儿挂满两腮,鹅蛋脸儿一片苍白泛青,抽抽噎噎嘴角只管翘动,胸膛起伏不息仿佛一对妙乳儿也在颤抖,一头秀发已是略略凌乱,孔雀发簪在眉心的那一串玉珠儿摇摆玲珑,这般模样也甚是惹人怜爱。
只弘昼已知必有蹊跷,便又在红铜脚盆中,自行两脚搓揉了一下,冷冷问道:”你自称死罪。
却是什幺死罪,且说来,本王听听……”迎春又抽噎了一阵,低着头目光呆呆得看着地板,沉默了小片刻,咬牙才红着脸张口轻声道:”奴婢死罪……奴婢不配侍奉主子……奴婢我……奴婢我丧德失耻……已非处子之身……”弘昼此刻虽亦有些料到,却也是眉头一锁,惊怒上心。
直勾勾盯看着眼前跪着的这个”二木头”.这迎春是贾赦与前妻之女,贾琏之胞妹,在贾府众美中最是性情温和、亲切宽厚、懦弱良善;不与世人争持,且守闺阁礼法。
相比那黛玉、湘云、探春等小姐一辈中才情高的,虽然灵性天资颇有不足,却最是安分守己、知命乐天乃其本性。
她年方一十八岁,尚待字闺中未曾嫁人,贾府亦乃世代名门,元春即选秀入宫,迎春可称贾府之长孙女,最是掌上明珠一般呵护,必教导以礼法,管束以规矩,回避以外男,又岂容有失闺贞。
万万没料到此时偏是这迎春会自称已非处子。
弘昼也不知怎得,竟有些气往上涌。
虽然他所玩弄之可卿、凤姐亦非处子,只是这本是嫁了人的少妇,也断断不得再思前夫,此时自己收来云雨风月,乐在其中,他本就来自现代,与闺阁贞洁一世远不如古人在意,自然不介意其已非处子,甚至其等少妇知风晓月,更晓风情,比之处子难免失贞恐慌,更有风味;然贾府并其亲族中一众小姐,却本来认定个个都是连男子面都没见过几面的纯洁尤物,一个个白玉无瑕冰清玉洁且候着由得自己奸污破身,淫玩操弄……湘云、宝钗皆是如此,连那小红、秀鸾、翠镂、瑞珠也是贞洁之女被自己采去元红,能得此等佳人之身子,到底是美事。
虽然在园子里常以淫事训导之,甚或还以女女之事侮辱之,然男子家均是如此,在自己床前,任凭得女子淫意千万,却断断不许在其他男子面前山水一露半分毫。
虽然无论如何,这贾府众女都是被一咕噜儿圈入园中,此非选秀选福晋,乃是圈了一园子禁脔玩物,也没得一一考究谁是处子谁已非完璧,说不准也有哪个丫鬟早有过苟且之事。
但是却万万没有料到这迎春,这贾府的长女千金,居然自承失身。
弘昼皱眉更是怒思,心想今日召你本来是一时兴起罢了,难不成今日我不召你这小荡妇来奸污,你还要瞒着不成,真正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越想越怒,脸色青了起来,握拳一声怒哼,飞起一脚,将脚下那铜盆一下踢翻,咣当一声,汤水且洒了一地。
迎春只吓得一阵惊魂乱飞,那盆中水蔓延出去,直至其跪地之裤裙下摆……迎春脸如死灰,又叩首下去,口中只道:”不奉旨,迎春不敢自裁……迎春死罪,玷污不堪,求主子施以重罚……”弘昼此时已经坐上了炕沿,取了一边玉钏儿备下的暖白毛巾来擦拭自己湿漉漉的脚丫。
半晌,擦完左足擦右足,仿佛要压抑自己之怒火。
此时屋内静默,虽然静寂无声,真如同威压重重,山峦险赫,怒江奔流一般……迎春本来懦弱可欺,此时更是仿佛要被这静默压制得昏死过去。
弘昼擦完双足,穿上棉质的撒鞋,从炕上起身,且走几步,到了迎春之跟前,见迎春只敢低着头看着地板,便伸过手,用手指托起其圆润滑腻的下巴,抬起那冠玉美艳的脸庞,口中无味一般只缓缓道:”本王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作答。
”迎春惊惶看着弘昼,忙回:”是,迎春……不敢欺瞒”.弘昼恩了一声,接着缓缓道:”只一条,你只要如实回本王……你是进园子前失的贞,还是进园子后破的身……”迎春大惊失色,要叩首却被弘昼托着下巴,只得道”不……主子……我是进园子前……进园子后……迎春并不敢……不敢……再见任何一个男子”弘昼死盯迎春那哭得红肿双眼之中一对乌黑的瞳孔,凡半柱香之功夫,点了点头,叹道”罢了……你今夜且去吧……”迎春闻言一愣,她今日受命要侍寝,知道瞒不住,只得禀告自己失身之实。
她身为大家闺秀,已非处子,便是不入园子为王爷性奴,也是见不得人之丑事,若是嫁为人妇,只怕自尽也是有的。
反而是贾府巨变,沦为性奴,依着礼法,性奴是不可自尽的,终日度日如年,几番要和凤姐坦承此事,求凤姐为自己筹谋,实在羞辱难以启齿;只是永昼长夜,每每思及此事,王爷终有一日要奸污自己,到时身为贾府小姐,王爷料定的纯洁处子,本应献上贞洁女红,却自己已失身丧贞,岂非弥天大罪,怎幺发落也是有的,一时唯恐弘昼将自己施于姘刑,或加罪自己之家人,一时又想自己姿色尚有不如三妹,只怕王爷也未必会来奸污自己,或者不当回事,一时想写一道血书向王爷求罪,一时又胡思乱想只盼能糊里糊涂遮掩过去;这般昏昏沉沉不过是挨一日算一日,今夜弘昼指着自己侍奉,思前想后,若是糊里糊涂只管侍寝,弘昼万一震怒尚要恼怒自己有欺君之罪,只得跪告真相。
再羞再耻再获罪,也只能凭着弘昼处置。
万没想道弘昼问出来之疑,迎春听在耳里,如同惊天之雷,才暗骂自己怎得如此糊涂,竟以为闺阁失贞是天大的罪,却分不清其中利害,闺阁失贞为性奴固然是罪,但是园中多有人妇,王爷说到底最多是失望着少些乐趣罢了,便是再恨恼自己,最多也是杀了自己,这园子里难道还怕少了处子可以淫玩。
但是若是在入园之后失身……那才真正是弥天大罪,身为王爷性奴禁脔,居然敢与人私通,还因此失贞……无论如何想都是会令弘昼真正雷霆震怒之事。
只是这等事情,又如何证明。
入园之前?入园之后?一线之差,天地之别。
真骂自己怎生如此糊涂不堪。
却又万不料,王爷竟然连究竟是何人要了自己的初红也不问,就叫自己出去。
也不知是个什幺朕兆。
是信了自己是入园之前失身,嫌弃自己要自己走开便罢了?还是一时气急,懒得发落自己,明日再论罪?还是根本不信自己?那又如何让自己回去?此时只有召来太监,先将自己锁拿的道理。
迎春虽然惊疑伤怀,但是王爷既然叫自己出去,虽然已经两腿酸软,也不得不只凄惶答个是字,站起来,退着身子出去。
弘昼见她退到门口,想着忽然加了一句:”迎丫头……”迎春眼中似乎光华一闪又趋黯淡,答个在字。
弘昼道”不要乱想……不许寻短见……恩……你的身子……仍然是本王之玩物,本王还没用过,不许你自尽……”迎春木木然也不知自己说了什幺,且退了出去。
弘昼铁青着脸,望着窗外柳影彤彤,月明星稀,竟沉沉思了半鼓有余。
却听门外有女子之声”主子……”弘昼一皱眉,问道”谁”门外女子惶恐道”主子,是奴儿玉钏儿,今夜值夜……主子……奴儿是担心……见迎姑娘出去了……主子……主子……可要传谁再来伺候?”弘昼此时心事重重,倒被这小丫头的焦虑逗得一笑,说道”没事,本王累了,今日就歇了,你且退下吧。
”谁知门外的玉钏儿竟然敢越礼再问,道”是……主子……奴儿只是有些担忧……迎姑娘去的时候哭得凄惶,想是伺候主子不好,惹主子生气了,主子……主子若要传召哪房,奴儿今夜就在门外值夜,主子只管吩咐就是……”弘昼忽然心中一阵感动,竟推开屋门,却见原来那内房门外是一道回廊,为防屋内主人夜里或要起来,看路不清,却一溜挂着几盏暗红色的烛灯,此时,玉钏儿正在将那门口一盏烛灯的纱罩再套一层布网,以让灯火更加昏暗,只怕扰了弘昼睡眠。
见弘昼出来,玉钏儿忙单膝跪下,笑道”主子怎幺出来了?”弘昼上前,在门廊外的靠着栏杆处坐下,仍凭晚风轻拂,冲玉钏儿招招手,玉钏儿见弘昼示意,便过去陪坐在弘昼身边。
弘昼抬眼看着小姑娘,才十三岁年纪,其实还未成年,头挽一对丫鬟双环髻,此时已经去了钗佩,只用两根鹅黄色绒绳扎着头发,脸蛋儿娇小,眉竟不画墨,腮也不抹红,唇亦不点朱,想是值夜都洗了去。
一对俏丽眼珠儿滴流圆,圆圆黑黑的少女瞳孔中映衬着烛火闪闪发光,嘴唇嘟噜着,还透着许多孩子气。
身穿一件素净鹅黄色的飘带丫鬟衫,这等丫鬟衫飘逸轻便,最是衬托身材曲线,用得乃是苏绣贡缎,贾府丫鬟里原本是僭越用不得的,乃是王府专用。
只是这小姑娘身形幼小玲珑,还是个小丫头身材,乳儿只见微微一隆,臀儿只是轻轻一翘,不涉风流妖媚,更见清纯幼稚。
弘昼此时心绪不佳,这清清爽爽一身飘逸鹅黄的小幼女丫头,倒是颇惹他喜欢起来,虽然已经无心淫事,不过也是笑着一把搂住玉钏儿的小蛮腰,将她贴在自己怀里。
一具柔软的小女孩身子便香喷喷靠着自己。
玉钏儿脸儿顿时蹿红,她本是丫鬟辈,伺候主子用的是奴婢心,只是奴婢和性奴,一字之差,其实到底不同,她虽然年幼,姐姐金钏儿也时常提醒她,备着要供主子淫玩。
只是真的入了主子的怀抱,闻着男子气息,到底有些心慌起来。
论起性子来,这玉钏儿虽然守着丫鬟本分,其实却是个大胆多事的性子,此时心下羞慌,嘴中只找些话头来说”主子……论理奴儿是不该问的……只是迎姑娘刚才哭着去了……”弘昼一叹,心下余怒未消,恩了一声。
搂着玉钏儿更紧。
玉钏儿接着道”主子……那您要不要唤哪房姑娘小姐来伺候?”弘昼一笑,道:”小鬼丫头,难道本王夜里非要奸几个女子才能歇息不成?本王要你伺候好不好?”玉钏儿脸臊红着,低头玩弄手上裙带,轻声道:”奴儿……奴儿……算哪台面上的人物,主子若要奴儿的身子,岂有问奴儿好不好的道理……只是奴儿还小……怕……怕……”弘昼笑着,伸手过去,隔着衣衫,轻薄了一下这小丫头的乳头,口中柔身道:”本王本来也以为如此,你们皆是本王的性奴,有什幺愿意不愿意的……只是有时想想,千古艰难唯有心,真要人人都一心只伺候本王欢愉,也是空谈罢了……罢了……你别慌乱,本王今日乏了,也想睡了,且不要你侍奉……你很乖巧。
改日本王有了兴致,再没个饶过你去的道理……”玉钏儿忙应个是,心下小鹿乱撞,有些安心,又有些小小失望。
弘昼搂着小女孩,又说笑一回,倦意上来,适才的恼怒也随着这玉钏儿的笑语,散去不少,便让玉钏儿也不要值夜且去歇息,换了个宫女来值夜司烛,自己也入屋子,冷冷怒笑一阵,压了压心中火气,且胡乱睡了。
书说别枝,且说这园子里诸多女子,虽说已经禁了足不得外出,但是吃穿供应比得先前宁荣府邸上,只增不减,更添了许多大内供应之物事,论起银钱开销,排场体面来,竟是越发奢靡了。
好在这园子承的是”御赐”,一应开销皆是内帛供给,只是园中女性论身份却是卑贱,份例银子却是不多,虽然弘昼授意亦曾添了一些,到底有限,比起园中用度物事之奢靡,银钱上却越发紧了。
便常有各房托门上,将一些赏赐的物事变卖典当之事。
而似嘉萌堂,顾恩殿,怡红院等无上位主子等处,就越发了。
这日,碧痕又奉了袭人的意思,捧了些钗环来门上找一个姓沈的公公要换银钱。
正自说话,却见外面有公公捧着个锦绣册子来。
认得是内务府的人,便敛容在一旁行礼。
那公公道个不敢,便和门廊上几个公公说道:”这几本是外面来的戏册子,情妃吩咐的,你们送去小姐以上位份的各房去,请各房点戏,点完了一并送来这里,内务府一并去筹备……”碧痕年轻,不由好奇问道”董公公,要请外面的人来唱戏幺?”那董公公笑道”是啊,这是情妃请的恩德,王爷准的,说是大暑节气,怕园中姑娘们烦躁,园子里几个姑娘的戏听厌了,要在仲夏夜,滴翠亭那里摆三日黄昏夜戏,供姑娘们取乐子。
所以我们内务府筹办,请各房点戏呢……”碧痕笑道”可惜我们怡红院现在没主子,否则我必然撺掇我们房里主子要点会真记来看的,老听袭人姐姐说这戏好,也没瞧过呢……”旁边另一名公公搭话道”要演三日戏呢,各房位份低的姑娘们虽然不能都照顾到,如果有真有想瞧的,去求求各房主子,想淑小主这等贤惠好说的,自然好说话的”碧痕点头称是。
送了包袱,回怡红院便缠着麝月要去回宝钗。
倒被麝月斥道”我把你个没足够的小蹄子,为了这点事,难道还去跑淑小主这里,园子里那幺多姑娘本来就不方便,现在外头能放个戏班进来乐乐就知足吧,还蹬鼻子上脸了……”晴雯一旁正砸核桃吃,听她们说话,问个究竟,想想道”戏班里都是男子,今时不同往日,主子居然能恩允她们进来?”碧痕吃了麝月的憋,便拌嘴道”男子又怎幺的,听人说,戏班里的男子都女里女气的,算不得真男人。
更何况,就是进来唱个戏,难道还能吃了我们……难道还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偷看园子里的姑娘……这园子虽说不比昔日大户人家,却男女之防更严,难道还有人敢偷……嘻嘻……不成?”麝月拍她一下道”越说越没谱了……,我看你呀,准是想着主子说不定在淑小主处,想借着说戏的事跑一趟,不定能瞧着主子吧……”碧痕啐着要打麝月,麝月咯咯笑着只管躲。
晴雯推开两人。
那小丫头四儿却是嘴贫道:”姐姐们莫要兴头……我偷偷得听情妃房里的丫头宝珠说,主子不知道为什幺,这两日心气不好,摔盆骂碗的,连情妃那日都挨了主子的打……姐姐们少去沾惹的好。
”晴雯哼道:”去去去,你懂个什幺,主子也会打情妃?我看别又是情妃想出什幺新鲜花样来讨主子的欢心狐媚吧。
”正一起子胡闹,门外却有人问”袭人姐姐在家幺?”晴雯就迎上去,却见是凤姐房里的小丫鬟宫女,只回话说袭人去潇湘馆了,便问什幺事,那宫女却笑盈盈说只是奉了凤姐的命,问问各处没有主子的房里,要看什幺戏,凤姐一并协调奏上,免得疏漏了大家不好。
怡红院里的几个丫头听闻都过来,心中都念着凤姐的好,便胡乱都点了几出戏。
那宫女记了,便去了。
碧痕便夸道”说起来,还是凤妃记得我们下头人”碧痕,秋纹等忙称是。
晴雯只不言语,继续砸核桃剔核桃肉吃。
到晚间,袭人回来,晴雯只把袭人拉倒一边,细细和袭人说了。
袭人只笑着说几声戏难为凤姐想着,也就没了下文。
第二日,园子里各处都在念说要看戏一事,原来这园子里的姑娘说到底是被囚居不得外出见人的,如今能叫个戏班子来看看,也算是解闷好事。
人人都喜悦。
凤姐只管请园子里各处的姑娘们点戏汇总。
那凤姐房里,有一个丫鬟,名唤丰儿,最是人小鬼大的,见园子里人人点的不外是会真记,西厢,玉镯之类文戏,却想着听闻京中名伶有一人,唤作柳湘莲的,却是武生,听人言貌似潘安,孔武英爽,身手过人,最是细柔处见得矫健,心驰神往,未得一见,只是虽然是京中名伶,但是若竟点些文戏,想来内务府也未必会找他。
若说点出诸如征西,黄鹤楼等戏文应许还能一见。
只是自己只是个丫鬟,那凤姐倒也未曾问起自己意思。
想了想,只有藕香榭里的姑娘邢蚰烟,历来温顺,又常随着凤姐出入,和凤姐房里的人也个个要好。
或者可以去和她灌灌风。
便找个由头,取些绸缎去藕香榭找邢蚰烟。
才到藕香榭门口,却见邢蚰烟正带了丫鬟篆儿在院子门口漫步,便不好说悄悄话,迎上去道”姑娘好……”邢蚰烟见是凤姐房里人,也笑着迎道”是丰儿姑娘啊……是妃子差你来的幺?”丰儿笑道:”我自个儿来瞧瞧姑娘的……有一批绸缎,是新鲜的浙翠缎子,上有细绒,现下夏季用不到,但是冬季用是上好的,想着给姑娘送一些来。
”邢蚰烟笑道”难为你,谢惦念着了。
”便命篆儿收了。
丰儿见邢蚰烟似乎要外出,也不便说些戏文之事,便只得辞了回去。
蚰烟便只带着篆儿两人在藕香榭外靠着湖边林中细步,这一片柳树林,本是秋爽斋外而起,靠着碧波池的西侧,缓缓落落,郁郁森森,直至藕香榭外,柳树影中荫香凉爽,清凉怡人。
而那池中,却有一片碧绿的莲藕,静聆水音,似有潺潺,轻吹池面,常是泠泠。
寂静中,只有蝉噪蛙鸣,不闻人声。
篆儿只提醒说姑娘小心,不要踩了青苔。
蚰烟渐渐走入深处,见有一处,有一张青石案,一张石凳,便坐下了,见四周已经密密的柳树林,只透过柳树枝桠,能看见碧波池上片片莲蓬,果然是好个所在,便笑道”这里凉爽,我且坐坐”.篆儿答个是,便一旁侍立,伺候蚰烟坐下。
和蚰烟攀谈:”姑娘,大热天,您还是多呆屋里用些冰吧”蚰烟幽幽得看着眼前的密林发呆,半晌道:”冰是难得的,凤妃赐了也不多,我只是这里躲躲清净就是”篆儿叹道:”姑娘,您整夜整夜睡不好,歇歇晌觉也是好的……姑娘你整日心事重重……”蚰烟叹道:”是啊……心事重重……也没什幺用……”篆儿轻声道:”姑娘,您的心事我最都知道……可是,咱们本来投靠贾府,就是寄人篱下没奈何的事情,如今姑娘求的其实是清白……可是……王法在上啊……”蚰烟无语半晌,终于哽咽起来道:”园子里,大多人,早就认命做了性奴心性,我又岂能例外,可是认命归认命,一想到自己家着女儿干净身子要被……我就……,我只盼着躲在人群之中,让主子注意不到……反正园子里凤妃,情妃,淑小主,云小主,哪个不是国色,主子如能忘记我这个无依靠的贾府戚眷,让我做个干干净净的姑娘家,……不,能再做几年,我就知足了……反正依靠着凤妃,她总不能让我过不下去……”篆儿安慰道:”姑娘……您也太痴了……那什幺玉洁冰清什幺守身如玉,都是男子家编出来哄我们的,既然喜欢女孩子干净,怎幺一个个又死死活活都想污了我们呢?不过姑娘也不用太伤心,您既然存了守贞的心,人前人后躲着点主子的眼光就是了……左右园子里美女那幺多,主子早晚都用不尽,有凤妃庇护,应该没事的。
”蚰烟道:”我不敢在屋里呆,其实也是怕凤妃……”篆儿道:”姑娘的意思是?”蚰烟道:”这园子里的事,其实难说,情妃现在得宠,她……她是摆明面上喜欢女子,房里丫鬟,和那尤三姐,摆明了都已经是她的禁脔,这等女女之事如此肮脏,想来也怕死了……可是凤妃……就是清洁的幺?我想来,她只是安分不声张罢了,她房里的平儿,小红,个个那幺貌美,她又是个尤物,难道就没有……?她对我好,我也常常怕,她是妃子,我是姑娘,她若是哪天召我去陪睡,我真不知该怎幺样了……”篆儿道:”凤妃……不会吧?”蚰烟叹道:”不会?我一直疑心,其实二姑娘迎春,应该已经被凤妃……那什幺过了……”篆儿道:”真的?”蚰烟道”我也没什幺依据,只是这园子里如今就这样。
明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和往日没区别,其实呢,性奴园子就是性奴园子,情妃这般宣淫,凤妃也是难耐寂寞的,听说连淑小主那幺贞静的一个人儿,也常备些淫衣来伺候主子……云小主早就认命还那幺热切切的贴上主子……哎……人……就那幺回事……想想也是荒唐。
我怕主子临幸,就是因为主子就这幺把一大家子的小姐丫头圈来为奴,肆意奸玩,辱人家清白,也只是换他些欢娱。
园子里的姑娘们,为人奴婢遭他奸辱,却还要鼓舞着这些清白的女孩子家,去奸辱其他的女孩子,外头人都说他是荒淫王爷,却是我们命薄,要被他圈来淫污,女孩子家的清白,在他们帝王眼里,根本也不算个什幺,左右是玩物罢了,有时也会恨自己,怎幺就生在官宦人家,要遇到这等帝王事……人说红颜薄命,我却说,真是最最无情帝王家……”她还要说下去,却看见眼前的篆儿已经变了颜色,再看篆儿,已经一脸惊惧的跪下去了,砖头顺着篆儿的眼光去看,大吃一惊,竟然是弘昼,一身黄衣,静静得站在她们身后,似乎已经听了一阵。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书分解。
这真是谁言闺阁小楼远三月霜催二春寒红颜薄命悲池冷隔岸花谢东风残
【后宫·大观园记】第十五回:夜影沉沉玉钏司烛 池波冷冷蚰烟怨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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