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直接回应,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狠狠箍住怀中,下颌抵在她肩头,低声念叨:“你真的是我王府里的姜涟吗?为什么才短短几日,你竟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从前对他事事顺从,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温驯地回应他,永远体贴、永远柔顺,可自从进宫之后,她不再她了,就像此时此刻,他明明抱着她,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丁点儿距离,可他偏偏觉得这不是她。
姜涟听得糊涂,“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你不必明白。”裴瞬摇头,嘴唇几乎贴到她的耳侧,压声道:“我只同你说一句,我要带你回王府。”
“回王府?”姜涟愕然不止,一时无所适从,她本着他已经舍弃她的前提,答应了皇帝要在宫中留些时日,可如今竟陡然生变。
她的犹豫令裴瞬不满,他收起面上浅淡的笑,眼底满是严霜,再也不是那种可以商量的语气:“既然如此,那看来当年负责抄斩姜家、唯一知道姜家罪名的人,也不必再留了。”
第51章
“你说谁?”姜涟听到自己艰涩的声音。
裴瞬缓缓向后靠向椅背,不紧不慢开口:“先帝身边的三等侍卫李申武。”
“不可能,他已经病逝了。”她应得笃定,是因为当年在先帝榻前,她曾亲口质问先帝姜家被抄斩的缘由,先帝咬死她父亲坑杀百姓、死有余辜,她自是不信,以一盏毒药做威胁。
先帝不为所动,在咽下毒药时仍死死攥住她的腕子,咬牙恨声:“朕即刻便要死了,当初接下圣旨的李申武也早已病死了,你姜家的真相自然当随我们同去。”
她的反应不出他所料,裴瞬笑了笑,“病逝不过是假消息,他一直躲在遥州,现下就在王府。”
“果真?”她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臂膀,那颗早已经为探寻真相死去的心,竟一点点活泛起来,又带着忐忑不安,唯恐真相并非是她心中所想那般,“他……他怎么说?”
“真相自然得你自个儿去问。”裴瞬一点点掰开她的手,张开手掌紧紧握住,另一手揽住她的肩头,将她带入自己怀里,是完全拥有的姿态。
她的顺从、他们的亲密让他重拾耐心,放轻了语气引导她:“这些日子你与皇帝如何,我都暂且不计了,去同皇帝说说吧,你心心念念的是谁,你到底要不要回王府,说得叫我满意了,不管是真相大白,还是替你父亲洗刷冤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的意思说得足够明白,是用姜家的真相威胁她回王府,可她不明白,何时她竟重要到需要他耍手段。
“为什么?我回不回王府对你重要吗?”她问。
他说“当然重要”,引得她呼吸一滞,下一刻便是大失所望,“难道我的东西要平白让旁人占着,叫他们称心如意?”
原来都是私心作祟,而没有其它,其实这应该是她早该明白的事情,而不是直到今日还会为此动摇,姜涟定了定心,掩下所有情绪,只道:“我会同皇上说清的。”
至于如何说清,她还没有定论,可是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桩情谊,能大过她父亲的清白,别说只是让她回王府继续做深宅鸟雀,就算是更为苛刻,她也不会放过获求真相的机会。
“很好。”他目光灼灼望着她,眼底终于生出渴求来,似有盈盈野火,使他不自觉凑到她的唇上。
她微微躲避,他只得以碰到她的嘴角,他却不生气,贴着她的面颊,囫囵开口:“我最喜欢你这样果断。”
这说明即使她对皇帝有些情意,也不过般般,又算得了什么?
姜涟默不作声,自他身上起来,再次撑着双腿坐回游亭中,她看着他被承安推着躲到宫殿一角,心中五味杂陈。
一直以来,她对他有感激,有落难时的依赖,更有长久相处的习惯,分不清哪种感觉居上,但可以确定的是,作为被拯救的人,在她家破人亡、生死攸关之际,那个伸出援助之手,不顾自身正处低谷为她四处奔走的人,绝不可能自她心中被轻易抹去。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姗姗来迟,他远远望见她孤苦伶仃地坐着,走近又看清她苍白的脸,心头一紧,赔笑道:“等久了吧?下了朝我就往这儿走,偏偏被人绊住了脚,说到这会儿才算作罢。”
“无妨的。”姜涟回以浅笑,“这儿的瑞香开得真好,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片的瑞香,从前我母亲最爱荷花,别的花在府里极少见到的。”
同皇帝说话的好处,便是可以肆意提起姜家,提起她的父母,他都能够回应。
皇帝紧挨着她坐下,眼角眉梢都是讨得她欢心的得意,邀功般点点头,“知道你鲜少看见,今儿上朝时匆匆瞥到,想着一定要叫你来看。”
两人肩并着肩,映着身后的花团锦簇,胜过无边风月,唯一美中不足,是她心中早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她暗暗微侧过面去,窥探着他的脸色,他那份欣喜落入她眼中,让她有些于心不忍。
他那样灵慧的人,这会儿沉浸在两人的恬静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甚至弯腰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日告诉你不让你白受太后的磋磨,今儿可为你报了仇了。”
“报仇?”姜涟惊愕不已。
他面色如常,语气带着无辜:“她向来沉溺于看斗鸡,却不知那些雄鸡不长眼,打斗中会误伤到她的,她最是重视自己那张脸,如今要为此受些折磨了。”
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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