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攻心

    九点多门口才传来响动。商忆起身过去，张开手：“お帰りなさい！”

    （欢迎回家。）

    季允之笑一笑，胡乱揉她的脑袋。还是觉得不够，索性把人扯进怀里。

    “你最近真的很忙。”她乖乖让他抱，“今天说七点到，回来吃饭，也没有。”

    他嗯一声，揽着她回到客厅。

    “我本来想给你送饭的。”她在他腿上坐下，开始撒娇，“但是好像不太好哦，有点尬尬的。别人看见了，肯定也会觉得我是不是成天闲的没事干，还会想，你怎么找了个这么小孩子气的女朋友……”

    “可以。”

    他知道她又在演，不阻止要絮絮叨叨十几二十分钟，直接明确回复。

    一一很会谈恋爱。

    非常会。

    有时从后面跳上他的脊背，笑眯眯向耳朵吹一口气；有时各自敲电脑，她会故意发“夜幕怎么还不降临呢”；有时写一个简易程序，一脸期待让他打开。

    打开后，猫猫举着爱心。

    他望向她。她就凑近，在他唇上啾咪一口，转身跑掉。

    暴雨天。她会忽然溜进书房，一边过于做作地说害怕，一边往他怀里钻。

    钻进怀里，又从怀里探出脑袋：“……要不要去飘窗听雨声呢？”

    屋子里常年恒温，她却裹着一件他的，不合时宜的宽大外套。

    他垂眼看着她。

    抱回卧室飘窗，她就带他的手到拉链上，慢慢滑落。

    藏青色的海军水手制服裙，胸前只有蝴蝶结勉强遮挡；裙摆之下，两条系带绑在膝上位置。

    她被暴雨摧残得不成样子，坚持环着他的脖颈，仰脸承受。雷声响一次，她就努力用身体绞紧他一次，眼睛望进他的眼睛：“不要走……”

    “我走了吗。”他抚摸她的脸颊，把人撞出哭音。

    “永远不要走！”她一边哭，一边像失控着抱他，“不要走……你在，我就不怕了。”

    她根本就不怕，她从小到大都在学生宿舍担当蜘蛛和蟑螂打手，看鬼片面无表情，负责播报可以睁眼的时间。

    室友被刻薄大妈骂，听不懂粤语不敢回应，她骂回去的语速比对方还快一百倍。随后发现大妈的大爷也在并且身高一米八，立刻拉起室友，灰溜溜逃下车。

    季允之偶尔会想笑。

    心意相通之后，猫猫的目的性和攻击性显着提升。

    无伤大雅。

    不，不是无伤大雅。

    他必须承认他乐在其中。

    她希望把他的手机密码改成050129，他都同意了。

    因为小猫的安全感还是有限。这个加班周期的第一次晚归，他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她在偷偷戳他的手机。

    根据浏览速度判断，大概率事无巨细。

    他抱胸看着她，没有发出声音，等她看完。

    她把手机放回去，也对上他平静目光。有一瞬间的不安，随即从容将他扯落在身体上方，环抱他的肩膀：“……不可以养其他猫。”

    天知道他加班加到，恨不得把她拽到身边卖萌陪伴。

    他是不理解为什么贯彻落实劳动法就这么困难，平时也会想走就走，但重要时期不可能不考虑团队的感受。

    她就开始敏感。得到纵容和默许，一周内戳了三次。他怀疑她现在，连他一年前的聊天记录都一清二楚。

    养猫道路还是很漫长的。

    季允之甚至好心提醒她：“重要的事情在邮箱里。”

    “我知道啦。”猫猫捂住屏幕，头也不回，“……早就看过了，但是不想查岗还要学英语。我现在挤时间准备托福，已经被考古学听力搞得不想活了。”

    他笑起来，把她翻到身下，平淡反问：“为什么不放心。”

    其实就算她直说，他也不会生气。

    她不相信他真的只对她有感觉。以两个人财富地位的巨大差距，她担心什么，他都理解。

    但猫猫没有直说。猫猫葡萄般的大眼睛转过两圈，给他的答案是：“因为，我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你喜欢我了，”她向他咬耳朵，清甜气息扑在耳畔，“你正在喜欢我。你看我像这么幸运的人吗？”

    “还是说……就是为了补偿我呢。”她停在他的唇角，用气音继续，“你才是我的礼物。”

    季允之是个正常男人。

    他找不到任何不去宠爱她的理由。

    商忆被带教批评，质问她RAW264.7那么好养，为什么连多换液都不知道，营养不够细胞怎么养圆？气鼓鼓回到工位上，发现又收到两笔银行转账。

    他给她转账，起步价都是二十万。

    算了。她不跟他以外的世界计较。

    猫猫溜进卫生间，托着脸拍白大褂：可爱吗？

    一一：这种照片好像不太好的哦。我只是给你这么发。

    一一：所以你要说可爱。

    他回：cherubicandcuddly。

    天使般的、长着圆脸蛋的。

    柔软的、令人想拥抱的。

    扑在他怀里，永远在撒娇的猫猫。

    不在他怀里时，托福模拟一次比一次高，挂衣服也在小声背日语五十音。

    他打开她的随身笔记本，注意事项已经写了几十页，也会忽然看见一句：分离胶加多了，被怒骂二十分钟。我是全世界脾气最好的关系户。

    或者：做稳转株好累。

    还有：今天包了一百多皿病毒，回家后可不可以抱他呢？嘿嘿。

    他抬起头，看见她蹦蹦跳跳的背影。

    好像跳在他的心脏里，他不知道。

    他感到某种奇异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