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3日外记之一·浪荡子纵欲亡身·贞洁妇蒙冤受剐四关原是迷魂阵,酒色更凶害己身;贪花浪子服毒死,守训洁妇当冤深。
话说南宋绍兴年间,广州南海县有一罗甲,父罗永,母申氏,家小康。
永性贪而善算,大利盘剥,出轻入重,凡有损人利己之事,无不计定而行,积有万贯家产。
至四旬始生罗甲,爱惜如珍,全不教训。
甲十四岁,永因急症身死,申氏痛夫太过,亦相继而亡。
罗甲从此肘起架儿,名列书馆,之乎也者一概不知,嫖赌嚼摇尽行学会;日走花街,夜宿柳巷,挥金如土,用钱如泥。
服满娶妻李氏,系幼时所聘,乃大家女,性情贤淑,容貌秀美,端庄稳重,女工娴熟,不好艳妆,不喜谑笑。
虽有绝世仪容,怎如得娈童妖妓,撒娇作痴,搂抱掐打。
罗甲对她说些风流话儿,羞得不敢应,戏谑多是推拒。
罗甲不喜,总说是个拙棒。
李氏无奈,只得换些新鲜衣服,以慰其意。
一夜饮酒,李氏提壶,甲已半醉,笑道:“我看你却还生得美貌,若加以艳服,岂不令人魂消!”即叫李氏打扮妆束。
李氏不肯,甲自去将首饰、衣服取出,强令李氏穿戴。
李氏再三不肯,罗甲勃然大怒,拍案骂道:“看你做起那瘟猪样儿!妇人家也要收拾,容貌才好看。
我偌大家业,娶的妻子便不如花似玉,也当千媚百娇!家中首饰绫罗,胭脂水粉,无不周全,为甚又不穿戴打扮,总要做起那贫穷之像、痴呆之形?好不令人发恼!”李氏听得夫言,乘机劝道:“夫君呵,妇人家当要稳重端庄,怕的浪荡轻狂。
侍君大戒便是艳妆,四德虽有妇容,无非衣服洁白,岂是穿红着绿么?在那不贤之妇,朝夕打扮,迷惑丈夫,贪淫纵欲,以致少年夭折,否则痨疾终身。
夫君想来,这又何益?”罗甲骂道:“岂不知老子在花柳场中习惯,见的是吴姬越女,听的是燕语莺声,最恨那农村野态!叫你收拾一下,还要犟性么?”李氏道:“夫君呵,常言道:‘万恶淫为首,百行孝为先。
’古训说得:‘有绝嗣之墓,无非好色狂徒;妓女之宗,尽是贪花浪子。
’近报妻女,远报儿孙,夫君须要谨戒。
”罗甲道:“娼妓原是做的生意,有何罪过?”李氏道:“嫖妓之罪有五:一坏品行,二荡家产,三惹祸患,四生恶疾,五伤性命。
夫君,你前人偌大家业,正宜立志端品,作善惜福,为人中之杰,保有用之身,慰先灵于地下,留好禄与儿孙,也不枉生人世。
何必多造罪孽,生遭报应,死堕地狱哉!”罗甲大怒,骂道:“你这贱人!那有许多屁放!难道老子堂堂丈夫,还要你妇人教训么?”即扬拳欲打,李氏急忙走避。
罗甲追至门首,正逢李氏表兄魏有仁路过。
他幼时寄养李氏家中,李氏视为家兄,因见罗甲殴骂李氏,便与他争执起来。
还是李氏将二人劝开。
罗甲从此时常怒骂,浪游少归。
一日,罗甲又闲步出广州城西游玩。
此时是高宗绍兴二十二年,仲春天气,游人如蚁,车马如云,正是:阆苑花开堤柳眠,游人队里杂婵娟;金勒马嘶芳草地,玉楼人醉杏花天。
罗甲独自闲耍了一回,向那濠边的垂杨上,将肩胛斜倚着,欲等个相识到来,同去酒肆中三进城,无移时,只见北边十来个伴当、仆妇人等,簇着一乘轿子,轿子里面,如花似朶的一个绝色佳人。
那罗甲好的是女色,见了这般标致的女子,把个魂灵都吊下来。
当下远远地跟着轿子,随了那伙人,来至一座庙宇。
那庙宇在广州城西半塘乡内,唤做天仙娘娘庙。
只听见庙内钟响不绝声,仔细观瞧庙门口,又见一群百姓闹哄哄。
那簇人歇下轿,仆妇扶女子出了轿,迳望天仙娘娘庙内,娉娉娜娜,妖妖娆娆走进去。
那两旁百姓,都让开条路,让他走进去了。
罗甲看罢,不解其中之故。
那娇娘进去了两个时辰,兀是不见出来。
罗甲呆呆的在外面守着,肚里饥饿,踅到东街酒店里,买些酒肉,问店小二道:“这些乡民因何故?一个个,围住庙门有何情?”小二哥见问开言道:“你城中人不知此间乡风,这乃是:圣母降世来治病,设下道场请神灵。
因此庙内才钟响,众军民,许愿烧香秉前程。
故此男女无其数,一个个,求吿圣母在庙中。
”罗甲又问道:“却才进去的女子,又是甚人?”小二哥道:“那便是降世的圣母娘娘,每日正午至此庙,珠冠霞帔来打扮,问病舍药救灾殃。
结下了两个道姑子,一个姓苗,道号清风,一个姓汪,法讳明月;又度了街坊家两个七八岁的幼女作徒弟,终日里高香明灯仙会办,烧香男女打成群。
”罗甲听罢,恐怕那娘娘去了,连帐也不算,向便袋里摸出一块二钱重的银子,丢与店小二道:“少停便来算帐。
”罗甲再踅到天仙娘娘庙前,又停了一回,只见那娘娘同了仆妇,轻移莲步,走出庙门来。
外面人山人海的,挨挤不开,罗甲踅上前,却是不能近身。
遥看那娘娘时,真个标致,有《混江龙词》为证:风姿毓秀,那里个金屋堪收?点樱桃小口,横秋水双眸。
若不是昨夜晴开新月皎,怎能得今朝肠断小梁州。
芳芬绰约蕙兰俦,香飘雅丽芙蓉袖,两下里心猿都被月引花。
罗甲看到好处,不觉心头撞鹿,骨软筋麻,好便似雪狮子向火,霎时间酥了半边。
那娘娘在人丛里,瞥见罗甲的相貌:凤眼浓眉如画,微须白面红颜。
顶平额阔满天仓,七尺身材壮健。
善会偷香窃玉,惯的卖俏行奸。
凝眸呆想立人前,俊俏风流无限。
那娘娘一眼瞥着罗甲风流,也看上了他。
原来这娘娘本是个妆神弄鬼、哄弄愚民的妖妇,住在天仙娘娘庙内,自称圣母娘娘降世,借此诓骗财物。
那助恶的道姑,一个个乱嚷“仙姑救人来”,哄那些愚民都来烧香许愿,问病求签,不住的送些银钱来。
他们白日里,薄饼豆腐吃素菜,到晚来,便鸡鸭鱼肉饱里餐,更有甚者,饱暖思淫欲,得闲便要勾搭汉子。
那清风、明月每日轮替在厢房中坐守,在窗洞中往外张,有那老年诚实的,便凭他去了,见有生得清秀少年,穿的略干净些,便出来招揽,说几句风流话儿勾引。
但那些轻薄少年见了这等道姑,又在青年,可有不想她脐下的那件妙物。
她便开门笑纳,再不推辞。
上样的进与娘娘,其次者他二人留为自用,渐渐的人来随喜的多了。
那娘娘大发慈悲,一概布施,有老成些的晓得利害,即得趣抽身,有那不知死活的少年,死死恋住,十人之中,四个成痨,倒有六个丧命。
被她这一点美穴中,不知葬了多少无限贪淫的恶少。
正是:袅娜腰肢催命剑,轻盈体态引魂兵。
却说当下几个伴当,喝开众人,仆妇扶那假娘娘上轿,众人簇拥着,转东过西,来至庙西路北一所院落。
罗甲又跟随到院落外,一双眼不住的溜那娇娘。
假娘娘见了罗甲风流俊俏,春心也动,便叫两个道姑悄地勾引他从后门进来,人不知,鬼不觉,以遂于飞之乐。
罗甲喜出望外,便随着道姑进去。
来至屋内,抬头举目细观瞧:只见那,两个童女分左右,正中间,天仙圣母坐床上。
穿着那,珠冠霞帔捏酸款,倒像菩萨下凡尘。
那罗甲,倒身便把娘娘拜,说道是:“小民来把圣母朝。
还有一宗要紧事,奉请娘娘把病瞧。
但愿慈悲救我命,病好时,悬灯献供献花袍。
”假娘娘听罢嘻嘻笑,道:“这位善人来请我,却有何病待观瞧?”罗甲跪倒在地道:“小人患的是相思病,求娘娘开恩来救我,我是一片虔心,求娘娘慈悲救小人。
”道罢便伸手过去,直摸那娘娘金莲。
那娘娘假妆好人,一掌打在罗甲脸上道:“好不知事务的村夫,你走这里来撒野了!”罗甲笑嘻嘻的道:“多谢娘娘赏我一掌,若再打一下,我连肉都麻了。
”那娘娘一听也笑了,道:“你这冤家起来罢,我看你人虽粗卤,倒会说话。
”罗甲即起身坐在床上,道姑、童女把酒斟上道:“二位吃酒罢!”那罗甲两只眼睛都直了,向前一伸手便扯住那娘娘的手腕,道:“娘娘且慢吃酒,先赐我片刻之欢。
”娘娘便教将杯盘撤下,那道姑、童女知局,即抽身出去,随手将门阖上。
最^^新^^地^^址:^^YSFxS.oRg罗甲连忙凑到近前,替娘娘脱了衣服,自家也脱了。
他腰中那话儿久矣直竖,那娘娘一看,竟约有八寸长,心中暗喜,当下蹲跪在他面前吮呑数次,呜咂有声。
咂得罗甲淫兴大起,便搂起娘娘,上床共卧。
两人脸挨脸,嘴对嘴,四只胳膊搂着,两双腿压着,胸贴着胸,股叠着股,亲亲嘴,咂咂舌,便把那娘娘酥麻的要死。
罗甲又将他遍身细细抚摩,真是:体滑如脂,骨温如玉。
上口似樱桃,下口包含红芍药。
横唇如赤豆,直唇微露紫鸡冠。
乳头新剥鸡头肉,捏着已足魂消;牝户劈开菡萏瓣,摸到勃然兴发。
罗甲见那娘娘浑身白软柔嫩,似一堆新棉,双峯耸立,丰臀圆润,胯中那件妙物生得更饱满有趣,立时情致如火,上身便干起来。
那娘娘下面早已淌出水来,轻轻一下,即插了入去。
罗甲卖弄他的大家伙好本事,遂鼓勇尽入,欲施展他的威风。
那娘娘觉顶到至深处,将阴中揎的隙缝皆无,甚有妙趣,立时阴精冒出。
罗甲两手捏着他两只金莲,分得开开的,弄起来响声震耳。
好一番动作也,怎见得:那娘娘牝中与口内齐鸣,这罗甲阳物共肾囊乱撞。
男子妇人,上下并用;阴门厥物,两件同忙。
弄勾多时,抽扯半晌。
娘娘初经这番风雨,心窝内受用难当;罗甲乍尝这宗美物,遍身上酥麻乐极。
有半个更次,将一个时辰。
这男子方才情浓精泄,那娘娘尚末兴足火消。
话说罗甲将那假圣母娘娘压在身下,乒乒乓乓肏弄了约有二三百回,方一泄如注。
假娘娘喜他精脉壮盛,那里肯放他,便叫道:“清风、明月都过来。
”那罗甲先见那两个道姑,虽不能及娘娘,但娘娘如一朶牡丹,他两个也还是两枝芍药,不至十分不及,此时正在想慕他们,听了这话,满心欢喜。
不想那娘娘同罗甲先在高兴的时节,被他上边抽出的哼声,下边捣出的淫声,远聆数室。
那清风、明月同在外面窃听。
听了许久,牝眼之中那种难过,是不消说,连两只腿都酥麻的动不得了,立都立不住了,只得蹲在地下,那阴中之水顺着直流,听得娘娘叫她们,口中都答不出,只鼻孔中哼着应,却不见来。
原来她两个竟酥瘫了,动不得。
罗甲听得是在床后面答应的声气,将阳物拔出,忙跳下床。
走去一看,见她二人披着件小衫子,光着屁股,蹲在地下哼。
他一手抱着一个,上得床来。
先将清风放倒,摸她的嫩牝时,淫水泛溢,连两股都湿了。
即弄将起来。
弄了一会,看那明月时,急的扒起睡倒,有个要死要活的样儿,忙同她又弄了一阵。
那娘娘看的骚兴
大发,伸手去她牝中,将阳物生拽出来,填入自家户内,大弄了一场。
三人轮流,连夜饭都不吃,同他弄了七次。
弄得罗甲头脑轰轰,一阵阵发迷,他腰眼酸痛异常,苦告求饶,才放松了他,相搂而睡。
那假娘娘在枕边说道:“我俗姓胡,乳名唤做仙儿,本是王母之女,今临凡世,与你有一段金玉良缘。
今日你来,也是天缘辐凑,便住下陪我,不要走了。
”罗甲欣然应允。
胡仙儿道:“我三人身子都付了与你,你却要情长,不要日久厌了。
没良心,撇了我们,又去别恋新人。
”罗甲忙答道:“小人承娘娘这番厚情,岂敢变心。
”遂设誓道:“我若后来负了娘娘,另厚他人,必当死于非命。
”
他自此果在那娘娘处住下。
胡仙儿要把这罗甲留住,正如他的性命活宝也似,如何肯放了他去?便去药囊中取出一粒青黑丸药,与他服了,说是可以养护身子;又每日叫仆妇们上街买上品佳肴美酒供养他,每夜三人挨次同他大弄,周而复始,轮次搏弄。
那胡仙儿贪淫无厌,罗甲以有限之身,难填无底之壑,过了数夜,便有些胆怯,又不得不同她弄,弄了又怕,心中一馁,但将阳物送至仙儿牝中,便不能十分强壮,只略弄几下,他即大泄如注。
不到半月,渐渐支撑不住,得下痨病,咳嗽吐痰,神昏气喘。
胡仙儿见不如意,换了面皮,发泼使性,一言不合,提鞭便打。
罗甲虽心中还舍不得那几件嫩物,却甚怕仙儿利害,性命要紧,顾不得了。
一日寻个空隙,竟逃之夭夭,高飞远走去了。
胡仙儿当晚不见他踪影,方知他是鸟飞兔脱了。
清风、明月慌道:“这人自走了,但恐他将此间之事泄露,却如何是好?”胡仙儿笑道:“无妨。
当日他已服秘药,是我每日在饮食中下些解药,方才无事。
若无解药,今夜便有分晓,无须忧虑。
”清风、明月听了,这才放心,道:“娘娘手段,果然高明。
”又去寻其他美色少年不题。
却说罗甲躲出淫窟,垂首丧气,抱头鼠窜,奔回家中。
看着将至,遥见一男子在自家门首与妻李氏闲谈,定睛一瞧,却是李氏表兄魏有仁。
先前二人为李氏争执,罗甲心中怀恨,今见此情,愈加生疑,即于暗处隐身细看,只见有仁至门边坐下,李氏进屋倒茶将出,又讲一阵话才去。
罗甲心中正在羞恼,便怒气勃勃来至门首。
李氏正待关门,瞧见夫君,惊道:“夫君,你许多时末曾归家,却去了那里?”罗甲骂道:“你这贱人!全不顾脸面!今日与魏有仁讲些甚么?”李氏道:“他道要去会友,路过此处,顺道来探消息。
他好意来望,奴念至亲,留着吃盏茶,难道便是错么?”罗甲道:“你这贱人!岂不闻‘男女授受不亲,瓜李之嫌当避’?便是至亲,当要避嫌,男女私言授受,成何体统?分明是你无廉无耻,先在娘家勾引了表兄,故尔无心妆扮侍奉丈夫,却如何瞒得我过?”
李氏见夫骂他,急道:“夫君不要捕风捉影,说此伤风败俗之语!奴自幼读诗书谨守闺训,知三从与四德克俭克勤,夫君说奴无廉无耻,到底你拿到奸在那里?”罗甲气急,一足踢去,正中小腹。
李氏倒地,罗甲又是一阵饱打,打得李氏哭天抢地。
左邻右舍俱来解劝,罗甲方才罢手,自去房中,蒙头而卧。
李氏恨夫打他,也不去张他。
至夜,方才解带去寝,见夫面壁而眠,也不做声。
次早鸡鸣起来,穿戴齐整,夫尚末醒,只得喊道:“夫君还不起么?”连喊两声末应,捞帐见夫依然面壁睡着,用手去摇,冷而不动,用力一摇,才是硬的,骇的魂飞魄散,即忙喊道:“夫君!你为甚么便死了?”抚尸号呼。
惊动左邻右舍齐至,急进屋看,见罗甲七孔流血,死的梆硬,转身问李氏曰:“你丈夫是如何死的?”李氏道:“昨夜夫君先睡,奴去寝时,见他面壁睡熟,天明去喊,才知死了,却不知来由。
”众人道:“你莫隐瞒,要从实道来!”李氏道:“奴是实言,并无虚诳。
”众人道:“这分明是你用药毒死的,你假作不知么?”李氏道:“列位乡邻莫要冤枉奴家!奴虽愚蠢,也知礼义。
妇人家原来靠夫过日,岂有毒害之理?”众人道:“眼见你丈夫是中毒而死,他昨日好好进屋,房中又无他人,不是你毒死的,又是何人?分明是你昨日通奸事败,遭亲夫责罚打骂,心中怀恨,故将丈夫毒死,却如何赖得过?此时不与你说,你自去公堂分辨罢!”
当下众人结扭了李氏,一条索子绑缚了,进城喊冤递呈,四邻舍都是证见,一哄都入州衙中来,说李氏与表兄魏有仁通奸,同谋毒毙亲夫,递呈请验。
广州知州听得有杀人公事,即便升堂,一面提魏有仁、李氏并人证等一干人犯至大堂,逐一审问,一面下台旨差人做勘验,仵作报说果是服毒身亡。
知州听得如此如此,便叫李氏上来,定睛一看,虽然没有十分的打扮,却也明眉皓齿,莲脸生春,秋波送媚,好生动人。
正是:
不施脂粉,自然体态妖娆;
懒染铅华,生定天姿秀丽。
知州心中暗思:“妇人貌美,难免水性,其中必有私情,谋杀也有八九。
”当下喝问李氏道:“你却如何与魏有仁通奸,同谋毒杀亲夫,是何理说?今见本州,还不从直说来,免受大刑!”
李氏战战兢兢,叩头哭诉道:“相公容禀,奴自幼读诗书谨守闺训,却如何肯起这片歹心?小妇人并末谋害夫命,还望青天老爷明察。
”知州道:“你末谋害,却是谁毒死的?”李氏道:“小妇人实不知丈夫身死根由,他时常外出,许是
患了痧症。
况奴与表兄并末通奸,说谋害相公又有何凭?”知州道:“左邻右舍具控,又经本州勘验,实是服毒身亡。
况你与魏有仁私言授受,不是凭据么?你丈夫昨日独自进房,不是你毒死的,又是何人?”便唤几家邻舍来问,都说罗甲昨日果然好好进房,并无疾病。
李氏正待分说,知州喝道:“胆大淫妇!好好问你,还要强辩?左右与我拖下掌嘴!”众狱卒将李氏拖下掌嘴,知州又唤魏有仁上来道:“你却如何与表妹通奸,杀死他丈夫?快从实招来。
”魏有仁道:“罗甲殴骂妻子,浪游少归。
小人不过一时气愤,与他争执了几句,实末与表妹通奸,也不知他如何身死。
”知州大怒喝道:“这等顽皮赖骨,不打,如何肯招?”命左右重责八十。
有仁口称冤枉。
知州见有仁不招,又叫李氏上堂,道:“为何将亲夫毒死?你好好招认,免受苦刑。
”李氏哭道:“青天,这冤枉事如何认承?况奴纵然要谋害丈夫性命,这毒药叫小妇人那里去寻?”知州道:“毒药在娘家早已办就,还要强辩做甚?”李氏道:“青天呵,童子婚并无有半点仇恨,那有个奔进门便害他身?”知州怒道:“娘家通奸,谋夫另嫁,本州明白你那些事,还不招么?也罢,既是奸罪,按例可以大刑审讯,左右,与我将这淫妇拶起来!”当下众隶答应,将李氏拶起。
十指连心彻骨痛,只听得那李氏大叫一声“疼杀我也!”便昏死过去。
知州分付以水浇醒,复问道:“招与不招?”李氏咬定牙关,只叫冤枉!知州大怒道:“这个熬刑的淫妇,”分付左右打撺又加了几十撺,李氏依旧不招。
但见:可怜如花白玉指,皮飞血落淌鲜红。
知州见打了一百二十撺,打也不招,便又分付众隶,将李氏吊起鞭打。
众隶将李氏手足反绑于背,攒作一团,唤做驷马倒攒蹄。
复将头颅后仰,将头发系在手足之上,吊将起来,用力鞭打。
李氏哀号痛苦,惨不可言。
即是铁打的汉子,铜铸的身躯,也受不得了。
那李氏却把满口银牙碎咬,只不招认,大喊道:“妇人家名节要得紧,节为重性命事为轻。
要奴死与奴一快性,要招供奴便万万不能!”最^^新^^地^^址:^^YSFxS.oRg知州见此,只得分付松刑,却叫皂隶把猪鬃取数根来,众隶答应下去,不知要了何用。
走出衙门,见个皮匠口吃猪鬃,公人道:“相公要几根猪鬃有用。
”
皮匠笑道:“老相公要猪鬃做甚么?”连忙取了几根。
皂隶复归衙门,呈上知州相公,道猪鬃在此。
知州乃分付左右把淫妇衣服剥去,两膀背前绑了。
众隶一声答应,将李氏一绑,露出一双香乳儿,众隶皆喜。
知州道:“你再不招,本官便要动非刑了,看你招也不招?”李氏道:“宁可身死,冤枉难招。
”知州听了大怒,分付狱卒把猪鬃插入乳孔中,李氏大叫一声,好似一把绣花针儿栽在心里,即时死去。
知州叫取井水喷面,半晌方才哼声不绝。
知州问道:“招也不招?”李氏把头摇了两摇。
知州大怒道:“淫妇如此可恶,这般熬刑。
”分付将猪鬃与我搌他几搌,众隶答应,走来将猪鬃一搌,李氏昏死过去,半晌方醒,裤腰里流出许多尿来,叹了一口气道:“可怜小妇人今日受此非刑。
”知州问道:“招也不招?”李氏不言。
知州大怒道:“与我快些搌!”李氏吓的魂不赴体,叫道:“老青天休搌,待小妇人招了罢!”知州道:“速速招来!”李氏道:“求大老爷开恩,拔出猪鬃,待我招来。
”知州道:“拔出猪鬃,你又反了口供。
你且先招了,然后放你。
”可怜那李氏受刑不过,叹道:“谅必是前生罪孽,到今生才落陷坑。
”不得已只得屈招了。
说在娘家与表兄通奸,因丈夫碍眼,复商议毒害他残生是实。
知州命带过一边,又叫魏有仁上堂,问道:“你表妹已招了,还不快快招认么?”魏有仁叫道:“大老爷呵!我表妹年少骨又嫩,受不起这般苦毒刑。
所招供一概不可信,老相公何必认为真?”知州拍案喝道:“狗奴可恶!快取大棍来,把他夹起!”拷讯一回,也只得招认。
书吏录了口词,填定供状,教他二人画供,左邻右舍都指画了十字。
取两面二十五斤的死囚枷,将二人枷了,送入死囚牢里,牢固监候。
左右邻舍俱放宁家。
话说魏有仁到了监中,众禁子因他无钱打点,日钳夜押,受了无限苦楚。
不几日,便瘐毙狱底。
李氏下到狱中,那禁子头见她生得标致,怀个不良之念,假慈悲,照顾她,住在一个好房头,又将些饮食调养,用药将伤处涂抹了,不久身子依然复旧。
李氏认做好人,感激不禁,叮嘱他:“奴父母定然来看,千万放他进来,相见一面。
”那禁子紧紧记在心上。
且说李氏之父李绍儒,正逢感冒风寒,卧床不起,听闻女儿招供,心想解救,无有主意,惟有叫妻刘氏先入城来监中探望。
刘氏问到监门,对禁子说明进监,只见女儿身带刑具,睡在囚床,不禁放声痛哭。
李氏见母亲哭的伤惨,心如刀绞,亦将她的苦情对娘哭诉,道:“娘呵!你儿死都不恨,但加以谋夫之名,便死在泉下,亦不甘心!若得神天默佑,雪冤回家,慢慢报爹娘之恩罢了。
不然,你儿冤深莫白,身受极刑,到那时爹娘须要来收尸首,不使猪拖狗扯,你儿即死也是瞑目的。
”母女二人哭的气噎声嘶
,监中先有两个女犯来劝道:“李大娘不必哭泣,你女儿既已招供,哭也无益。
不如拿些钱与押牢,解了刑具,使你女也得安逸,慢慢设法打救。
”刘氏拿钱与他,求其看照。
女犯欢喜应允,道:“李大娘不必挂牵,凡事有我!”又与押牢二十贯钱,方把刑具松了,又请一仆妇与女儿送饭。
李氏劝母归家,切莫挂虑,母女泣别。
回家吿夫,说官苦打成招,已丢在监,去钱若干,一一吿知。
绍儒道:“世间有这等糊涂的官!不察情理,不问虚实,希图用刑落案,全不怕报应么?”想要与女辩冤,奈疾末痊。
刘氏日夜祷吿,但求皇天开眼,女儿雪冤回家。
且说那禁子贪爱李氏容貌,眠思梦想,要去奸她。
一来耳目众多,无处下手;二则恐李氏不从,喊叫起来,坏了好事。
提空就走去说长问短,把几句风话撩拨。
李氏颇为聪明,见话儿说得蹊跷,已明白是个不良之人,留心提防,便不十分招架。
一日,正在槛上闷坐,忽见那禁子轻手轻脚走来,低声哑气,笑嘻嘻的说道:“小娘子可晓得我一向照顾你的意思么?”李氏知其来意,即立起身道:“奴家不晓得是甚意思。
”那禁子又笑道:“小娘子是个伶俐人,难道不晓的?”便向前搂抱。
李氏着了急,乱喊“杀人。
”那禁子见不是话头,急忙转身,口内说道:“你不从我么?今晚就与你个辣手。
”李氏听了这话,捶胸跌脚的号哭,惊得监中人俱来观看。
李氏将那禁子调戏情由,吿诉众人。
内中有几个抱不平的,叫过那禁子说道:“你强奸犯妇,也有老大的罪名。
今后依旧照顾他,万事干休;倘有些儿差错,我众人连名出首,但凭你去计较。
”那禁子情亏理虚,满口应承,陪吿不是:“下次再不敢去惹他。
”正是:羊肉馒头没得吃,空教惹得一身翔。
话说李氏收在监中,心中痴望,犹以为上司或批驳,尚有生路。
不意知州叠成文案,上台竟准行了,奏过朝廷,部覆申详,倒下圣旨,说:“魏有仁不合奸骗表妹,毒害人命,依律当斩,已死勿论。
罗李氏不合通同奸夫,杀死亲夫,大逆不道,依律凌迟,剐一百二十刀,分尸五段,枭首示众。
”旨意一下,知州分付把决囚文书并招状,满城张挂。
广州城百姓只道李氏谋害亲夫是实,都道:“这等淫毒恶妇,合当凌迟处死,到时大家都往法场去看。
”当日道姑明月正在城中,见了榜文,回来对胡仙儿报说道:“那负心汉果然死了,朝廷认定是他家娘子谋害亲夫,明日便要凌迟处死,我等可高枕无忧了。
”胡仙儿道:“我那秘药,从末失手,此是必然。
不意还有个妇人替我等受累,只不知他是何等样人?明日我们去法场上见识一下。
”次早,广州知州穿了吉服,传了三班公吏、大小执事的官员,皆在大堂伺候,然后发了三梆,升了公堂,标了剐犯的牌,令监中取出罗李氏来。
提牢吏来至狱中,押牢开门接了监牌一看,忙领着几个禁卒,往女监而来。
此时李氏方醒,披着赭衣,正在梳洗。
押牢到了里面,一声恭喜,把那监牌与他一看,只见牌上写道:“本州正堂示禁提牌,立取谋害亲夫犯罗李氏当堂听命,速速。
”李氏不由浑身一软,倒了下去。
众狱卒上前把她拽起,钉上死囚枷,拖揪出去。
押牢见她头发揉散,披了一脸,忙替她胡乱挽于头顶,鬓边插一朶红菱子纸花,在监中祭过狱神,交与提牢吏,推推搡搡来至署前。
回禀过了,知州分付:“将犯妇带进仪门外!”皂隶喊了一声:“剐犯罗李氏吿进!”李氏方知果然拟了剐罪,胸中不禁冤气扼塞,距踊声屈。
其时署前已聚拢许多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众隶将犯妇带至丹墀跪下。
知州座上问过姓名,分付除枷去锁,当厅听命。
读了朝廷明降,写了犯由牌,众隶拖着指画了伏状。
李氏得知今日便要絷赴刑所,凌迟示众,不胜悲愤,连喊冤枉,要辨明这事。
你想:此际有那个来采你?当下赏过长离酒、永别饭,便将木丸塞入口中。
李氏作声不得,只是两泪双流。
刑房呈上招旗,广州知州当厅判了一个“剐”字,喝令绑了。
众人一齐动手,把李氏赭衣撕去,当堂绑起,将招子插于背后,上写道:“谕剐通奸谋命犯淫妇罗李氏一口”;知州验看罢,便令扯下堂去,推上木驴,四道长钉,三条绑索,上坐下抬。
李氏此刻神魂出窍,如死人一般,任人摆布。
只听一声令下,军马起行,破鼓碎锣齐鸣,将犯妇拥出长街,游街号令,警戒世俗,以儆百姓中的妇人;而后押赴市曹,行刑示众。
李氏浑身是口,也难分说。
正是:哑子谩尝黄蘖味,难将苦口对人言。
这件事哄动整个广州城,那一日,看的人有几千万,真乃压肩叠背,人山人海。
胡仙儿与清风、明月亦潜地往市曹看剐,不多时,只见街市上锣鼓喧天价来。
但见:
两声破鼓响,一棒碎锣鸣,皂纛旗招展如云,柳叶枪交加似雪。
犯由牌高贴,人言此去几时回。
红纸花斜插,都道这番难再活。
长休饭,喉里难呑。
永别酒,口中怎咽。
高头马上,监斩官胜似活阎罗。
刀剑林中,刽子手犹如追命鬼。
可怜十字街心里,要杀含冤负屈人!胡仙儿等随众看时,只见李氏剥去衣服,背插招子,口衔木丸,雪白身子绑骑木驴,鬓边一朶红绫纸花,头发扣在驴桩铁圈上,实实可惨。
再细眼观瞧,只见她牝户里正遭木杵一阵乱捣,稀疏几根牝毛上沾满了渗出的淫水,雪白身子不住乱扭,两只香乳儿也随之翻涌。
广州城男妇老幼,只道她是通奸谋命的淫荡妇人,无不快心,无不唾骂。
稚子顽童,纷以碎石秽物掷之,以为取乐。
李氏涨红了脸面,羞愧难当。
想到自家一生贞洁,如今背上明明的标着“淫妇”,牝户内插着木驴鸡巴,游行四门,任人观览,不禁星眸紧闭,珠泪惨流。
清风看了道:“这朝廷官法真会施恩,临死还教人风流快活哩!”胡仙儿笑道:“若是舍得一身剐,你亦可骑了木驴受用哩。
”明月道:“我等肉体凡人,剐了便不能复生,娘娘是圣母降世,这骑木驴的美事,还是由娘娘受用罢!”胡仙儿道:“唬人的事,怎好认真。
你再诳嘴,我回去先碎剐了你。
”明月骇道:“娘娘饶命,我宁可一刀两段,也不要受这零刀碎割的苦楚。
”胡仙儿笑道:“你只要忠心随我,凭本娘娘手段,那个敢来剐我们。
”她三人尚在戏谑,众刀棒刽子已将犯妇拥推至市曹十字路口,下了木驴,跪在尘埃。
法场中立起犯由,枪刀团团围住,只待午时三刻监斩官到来开刀。
众人仰面看那犯由牌上写道:“犯妇一口罗李氏,不合贪淫无耻,通奸火伦,毒杀亲夫,大逆不道,律剐示众。
”正无一刻,法场中间人分开处,监斩官到,坐上公案,左右排班已毕,分付将犯妇缚上剐桩。
刽子手即将李氏反系木柱,行刑者持刀对妇立,单等时辰一到,即行凌迟处死。
不多时,有阴阳生举红旗来至法场中央,高声报道:“午时三刻到了。
”当案孔目高声读罢犯由牌,众人齐和一声。
刽子手取了招子来,监斩官用朱笔一勾,有爱便宜的,拾去治疟疾,不知可灵不灵?再叫刽子手上来,磕过头,取了小刀子一把。
监斩官传令呼曰:“碎剐报来。
”一时炮声大响,画角齐鸣,刽子叫起恶杀都来,行刑之人,执定法刀在手。
三下炮响过后,依律将李氏凌迟碎剐。
但见:千刀万剐法场上,刽子提刀白如云;木丸衔口声难出,铁钩搭肉剐鱼鳞。
开膛取出人五脏,断首分尸血淋淋;李氏谋夫死得苦,城中那个不知闻。
话说行刑之人闻得炮响,举尖刀横裂犯妇眉上之皮,引之下而覆其目;次割双乳,先剜去奶头,方才割下丢于案板之上;又次割双臂、双股,然各仅一裂其肤,非断之而坠也,每十刀一歇,一吆喝。
法场上面,那片声音,犹如人山人海相似,一刀一吼,声震九天。
李氏口塞木丸,呼号不得,只得宛转哀啼。
割了足有一个时辰,已至体无余脔,方才开膛出其脏腑,以毕其命。
终则斩脰,取首献监刑者前。
只见那首级上面血泪斑斑,监斩官以朱笔点之,刑事毕矣。
剐了一百二十块共计,尸骸推倒,分段支解。
那些看的男女,见李氏吃剐碎尸,无不失色惊畏。
监斩官令将淫妇尸首号令三日,回衙覆命。
其时李绍儒听得女儿要剐,来到市曹上,指望见一面。
待赶到法场,业已决过,但见一个荆条框子,上面插着个招子,就见里面有胳膊、有腿,首级悬于高杆,鲜血淋漓。
李绍儒一见,魂不赴体,折身便走。
不想被一绊,跌得重了,伤了五脏,回家身死。
其母刘氏悲哀无节,也患病死了。
可怜罗李氏,身负谋夫之名,又带累了父母,连尸首亦无人收殓,只得以草席包裹,掩埋荒郊。
看官听说:这李氏不好艳妆,颇知妇道,惜乎遭逢不偶,死非其辜,夫乃前生之孽钦。
问官糊涂,只图了事,枉害了数条性命。
冥冥之中,积了阴骘,远在儿孙近在身。
他几个冤魂,也须放你不过。
所以做官的,切不可率意断狱,任情用刑,也要求个公平明允。
道不得个死者不可复生,断者不可复续。
呜呼!可胜叹哉!闲话休题。
却说那胡仙儿见剐了罗李氏,便与清风、明月同回庙中,依前以妖魅营生。
他几个向后愈发贪淫狂悖,竟至迷害朝廷命官,勾连海寇劫夺官家宝货。
事败被擒,同解至临安行在,胡仙儿骑了木驴,游街三日,凌迟碎剐于临安市上。
清风、明月亦经腰斩。
胡仙儿于三司会审之际,供出迷害罗甲之事,众人方知李氏冤枉,随即具表申奏,将罗李氏屈死情由奏闻。
奉圣旨,元问官断狱失情,削职为民。
魏有仁、罗李氏枉死可怜,着有司访其家,谅行优恤。
又为李氏修建坟茔,将尸骨迁葬于内,前列“贞妇之碑”。
诗曰: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发布地址: 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大宋使海国擒妖记(番外1)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