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跑在前头的狗追了上来。
真不知被他们抓住将会怎样。
人捕捉人…这里充满了那种人捕捉动物时所无法比拟的残忍的喜悦。
穿过了森林,他又登上了山崖。
追进森林里来的那些年轻人,旁若无人地高声大叫,彼此呼应。
抢在最前头的是狗的叫声,杜丘边跑边想,已经不行啦。
他深知阿伊努族人用来猎熊的狗有多么凶猛。
杜丘并不象狐狸那样机灵,他无法防备这每狗。
白天不同于夜晚,没有借以隐身的黑暗,即便是黑夜,在狗的面前也无计可施。
他踉踉跄跄地跑着,体力的消耗己达到了极点。
尽管如此,杜丘还是向前跑去。
跑着跑着,一个凶狠的念头掠过脑海。
难道不应该站住,和这帮家伙血战一场吗?…这帮家伙凭什么要追上来?他们有什么权力非得要捕捉一个与自己无关而且又无罪的人不可呢?这伙人并不是警察。
他们为什么要让狗跑在前头追呢?难道这帮家伙没有想过,逃犯也许是无辜的吗?这帮家伙,只凭一纸告示,就认准了逃犯是恶魔,于是,一心一意地来捕捉恶魔,体味着追捕的乐趣。
如果这也叫做百姓的话,那么,这样的百姓不正是恶魔吗?这样的百姓所支持的国家权力,又能是什么呢?杜丘思索着。
这里没有什么路,杜丘用两手分开树丛往前走。
会不会被这群比流氓更可怕的年青人包围呢?这种不安的心绪油然而生。
身后传来一阵响声。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只狗,一只白毛的阿伊努狗象箭一般直奔而来。
有着狩猎经验的杜丘,非常了解阿伊努狗,那绝非警犬之类的狗可比,就是面对大熊也毫不退缩,是一种不怕死的狗。
杜丘想拣一段木棒拿在手里。
只要有根棒子,一只狗还能对付。
可是却找不到。
狗已经追上来了,但它只是追到跟前,用眼角看了看杜丘,就转身跑远了。
杜丘松了口气,毫无血色的铁青的脸上,堆满了苦笑。
狗其实并不知道它自己在追什么。
男人们在骚乱中把它们放了出来,于是它们就兴奋地去搜寻猎物,各自奔跑着。
猎狗心目中的猎物,可能是鹿,也可能是狐狸,反正不是杜丘。
捕捉人的狗,只有警犬。
这只狗很快又转回来,站在那里,对着杜丘摇了两下尾巴,随后急匆匆地朝着对面的森林跑去了。
傍晚时分,杜丘又找到一个小棚子。
看来,这种开采矿床时留下的朽烂的小棚子,几乎到处都有。
虽然叫做小棚子,其实连露水都遮不住。
四壁百孔千疮,破洞累累。
从里面仰视夜空,星星都历历可数。
杜丘躺下身来。
全身疲惫得一动也动不了。
他出神地望着思星,渐渐地,在他的眼里,星星越来越亮了,也越来越坚硬了。
┅只有去自首了?他想,为了不致饿死,也只好如此了。
在城市会怎么样且不说,反正在这山里是毫无办法。
或许警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打算对他采取饥饿战术的吧。
自己是不想默默无闻地倒毙山中的。
与其饿死,还不如无辜入狱。
杜丘把破烂不堪的外衣,盖在头上和前脚。
大雪漫天飞舞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宣告了严冬的到来。
今夜将是一个更加寒冷的夜。
不知是什么声音把他惊醒了。
也许是饥饿和寒冷使他醒来。
远处山峰上,动物的啼叫声划破夜空。
「嘎伊…哟,嘎伊…哟!」这是虾夷鹿的叫声。
杜丘起身来到外面。
在冰冷的月光下,一片黑黝黝的山峦隐约可见,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远处的山峰大概就是批利卡山一带。
批利卡山是阿伊努语,意思就是女神山。
鹿的叫声并不是从那么远的地方传来的,它们就在眼前的山峰上啼叫。
这是在宣布鹿的交尾期已经到来。
「鹿在交尾吗?」杜丘自言自语地叨念着。
鹿能在如此严酷的自然界中觅食、交尾、生存,真是令人钦佩。
而人呢,在这山里只过了一两天,就要被迫做出抉择,或者饿死,或者屈从于权力、放弃自由。
而人最终所选择的却是被剥夺自由这条路,因为觉得这条路毕竟要比饿死强得多。
「嘎伊…哟,嘎伊…哟,嘎伊…哟!」在另外的山峰上,又有别的鹿在啼叫。
叫三声的,是三叉角的公鹿。
那声音强劲有力,清脆响亮,划破了漫漫长夜里的浓重的黑暗,越过一座座长满茂密的虾夷松的山峰,消失了。
然而,那激越的鸣声,却像被冰冷的月光粘附在一座座山峰上,仍然余音袅
袅,不绝如缕。
这是多么令人感到有些超凡入圣的情景。
三叉角公鹿雄壮的叫声,深深地震动了杜丘。
他面对着余韵末消的山巅,带着一种说不清发布地址: 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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