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手、冰凉
2023年8月20日
字数:12237
茂苑城如画,阊门瓦欲流。
还依水光殿,更起月华楼。
傍晚的朱雀大街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在朱雀大街东边第一坊便是兴道坊,坊内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行,青松拂檐,玉栏绕砌,如此富丽堂皇,凋梁画栋,便可知都是些达官贵人的府邸。
广国公府与平国公府均坐落在兴道坊中,距离不远,府院正门隔着一条大街遥相呼应。
广国公府面积在坊内并不算大,建筑也很古朴淡雅,外面种植不少白杨,正门前耸立着两个獬豸石像,怒目而威。
要是离府院不远,敏锐的人便会嗅到淡淡的清香,这便是最让长安人称道的是广国府中的海棠花圃。
据说是府院刚建成时,广国公为其夫人竭力而建,如今仍然灼灼开放。
每每登临拜访府院的文人雅士均会来此驻足观赏。
府院门前哒哒的马蹄声传来,随着车夫停下马,便有恬儿清脆的声音,「好了,到家了,少爷,小姐,我们下车吧。」
戚恕天最先蹬下了车,接着戚恩泽,戚惠行,恬儿才缓缓下来。
马车的帘子被一只素手轻轻撩起,「大哥,二哥,惠行姐,那就明日再见了,我和哥哥就回府了,代我们向大伯问好。」
戚念思对着人念到。
戚恕天又凑到帘子前,「嗯,思儿,你们也回去休息吧,待大比过后,你和悠然弟还有二叔二娘过来玩,海棠花现在开的正旺,我们一家子在一起赏个花,吃个团圆饭。」
戚念思听后小头不停地点着,又看了一旁戚恩泽,戚惠行也示意如此,「嗯,我会跟爹爹娘亲说的。」
戚恕天听完大乐,「悠然弟呢?」
说完头就硬挤着凑了进去,看到了戚悠然在马车中呆坐着,一脸生无可恋,看来还是没缓过来,一旁的悄儿静静地走在念思的身旁。
待戚恕天远离了马车,戚念思才对着车夫轻说,「俞伯,我们回去吧。」
戚恕天等人看着马车已嗒嗒的渐行渐远,这才进了府。
一进府中,戚恩泽就连忙离开了三人,仓促地回了房中。
「咦,大少爷今天怎么了?」
恬儿不解地道。
「恬儿,大哥肯定有急事处理喽,你这妮子不会懂的。」
戚恕天慢悠悠地讲着。
「二少爷,你都这样说了,看来你肯定知道喽,快嘛,快嘛,跟恬儿说说嘛。」
恬儿来到了戚恕天身边,双手抱着他的手臂恳求的道。
「那当然……」
戚恕天身后发冷,看到戚惠行冰冷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不禁抖了抖,这才支吾出,「额,唬你的,我也不知道,恬儿要不你去问问?」
「哼,我才不敢……才不去问了,二少爷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还不想知道了。」
恬儿轻轻的摔下男子的手臂,悻悻地说,「对了,我还要帮忆姨准备夜膳呢,不和你多说了。」
恬儿向戚惠行打了招呼便一熘烟离开了。
戚恕天喃道,「唉,这妮子……。」
「怎么,恬儿心善头傻好骗是吧?」
戚惠行叹道。
戚恕天突然上前抚摸着她的额头,然后又摸着自己的,「没事啊,行儿,你今天怎么攻击性这么强,我没惹着你吧?」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在这样忆姨又要数落你了,爹爹也在府中……」
戚惠行连忙拍下他的手,双腮微红。
「哦对,忆姨我可不想招惹她。」
戚恕天瞬间顾了顾四周,也没有下人,又挺身还说,「怕什么,行儿,你是我妹妹,关心关心怎么了。」
戚惠行逝去了清冷,嘟着嘴囔着,「又不是真的……」,然后又说,「我怎么有攻击性了,你说,你老实说来?」
说完脸又冷了起来,盯着戚恕天。
戚恕天眼光躲闪,只想赶快脱身,「哦对了,我还有事找爹,先走了,行儿,你今天不是要去花圃吗?你快去,我等会去找你啊。」
说完,熘的悄无踪影了。
戚惠行看到哥哥吃瘪,不自觉掩嘴轻笑了出来,玉人亭立,发丝与风共舞,泪痣犹现,诉出风情,女子不知又想起什么,喃了一声「娘」
后也默默去向花圃。
戚恕天来到了书房,因为他知道父亲一般这个时候都在此处理事务或读些古书。
可戚恕天此时站在书房门口踌躇不亲,内心徘徊要不要将今日所见之事告知父亲,戚恕天自己都尚不清楚,如果向父亲言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怎么办,如果不说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要是有人真的密谋不轨……戚恕天内心难以抉择。
这时,书房的房门开了,走出来了一名男子,男子头发已全然花白,眼睛炯黑,深邃却又空洞,一深一空彷佛看尽了人间苦难,脸上褶皱痕迹分明,一痕一迹彷佛诉尽了人间沧桑。
男子看到戚恕天后,语气沉重道,「恕天,你在这何事,要找你父亲吗?」
戚恕天连忙拱手作揖,「见过达叔,嗯,恕天找父亲有些事情商议。」
男子回道,艰难地笑出了声,「我与你父亲刚在此对弈了几局,甚是怡然,你快去吧。」
说完匆匆离去。
戚恕天看出达叔满是心事,心情烦忧,也没有多问,戚恕天沉重地叹了叹。
因为他知道达叔也不过是中年而已,可从他记事那年起,第一次见到达叔时,也是这个模样,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达叔是从小时候便教导戚恕天等人,也算是他多年的恩师,这么多年,戚恕天知道他在府中孑然一身,与父亲关系密切,但父亲却从未透漏他只言片语的信息。
也许孤独,便是他永恒的部分。
但若此心光明,亦复何言呢。
戚恕天感受到风中的苦咸,默默看着达叔那佝偻的背影。
「天儿,快进来吧,别傻站在外面了。」
房内的戚今听到外面的动静,轻呼道。
戚恕天收回了目光,应声进入了书房,看到了父亲伫立在窗边,头发泛了半白,眉头紧锁。
戚今听到动静,脸看向恕天,变得慈祥,「天儿,今天怎么回来稍早,泽儿和行儿呢?」
说完,戚今轻扬起已有老茧的手,轻轻抚着恕天的额头,毛发,双肩和后背,不禁轻笑起来,「长大了,长大了,时间可真快啊。」
戚恕天被摸的稍显不好意思,但并没有打断父亲,很是疑惑父亲今天怎么如此柔情起来了,口中刚想道出的事情又咽了下去。
戚今打量了恕天许久,脑中也一瞬回顾了这些年发生的一切,直到看到恕天有些窘迫,这才收回手,「唉,老了老了,容易感伤了,天儿莫怪。」
戚恕天回道,「哪里老了,父亲你还正值壮龄,还肩负着一家之大,只是天儿感慨与父亲许久没有这般亲近了。」
戚今听后稍有些不知所措,这些年他早已不知是怎么度过的,带着三个孩子,所幸还有忆儿帮衬,虽然能给足他们三人物质上的丰富,但自己真的与孩子们疏远了吗?戚今无声地顿了很久,内心似有些事情徘徊,随后他那澈亮的黑眸坚定了下来,「天儿,你去把泽儿和行儿叫来,爹有重要的事情交代,你快去。」
说罢推着恕天离开。
茫然的戚恕天也很诧异,但还是乖乖地去通知二人了。
广国公府的东院有淡雅的花香飘逸,草色青葱浓郁,有一片花圃,圃中绽放着形形色色的海棠花。
远远望去,海棠花红艳欲滴,一朵朵的小花紧密地簇拥在茎干上,花瓣像个淘气的孩子,张了好半天后才舒展开来。
微风吹过,花瓣就左右摆动着,彷佛在向人们炫耀它娇美的舞姿。
花圃的也有几间屋舍的占地,周围围着精致的栅栏,外围还有简约的观赏厅,圃中小路还砌着砖瓦,有不少农仆正在修剪照料。
此时靠近院门口的那片花地里,一婀娜多姿的倩影,青色素服傍身,草叶沾身,正站立在一丛生的良莠不齐的花树下,嫩手娉娉,一边拨弄着花穗,一边那工具修剪着枝丫,女子似是有些劳累,拈起袖口擦拭头上的汗珠,秀发有些凌乱,但女子专心致志地忙于手中工作,丝毫没有发现嘴角边的头发以及……突然,一双大手遮住了戚惠行的双眼,戚惠行猝不及防,整个身子躺在了来人的怀里,待意识过来后,生气地狠狠踩了那人一脚,这才迫使他放开了手,还伴随着「哎呦」
的叫唤声。
戚惠行挺起了身子,也没有回头看来人是谁,嘴里嚷着,「恕天哥哥,你再这样我可就来真的呢?也不怕让人看见,算了,你找着来有什么事吗?还捉弄我。」
戚恕天见到果然骗不了妹妹,花圃人多也怕妹妹真的难堪,就兀自揉了揉脚,说道,「行儿,还是你懂我,是父亲有急事吩咐,让你和大哥都要去书房,哎呀,还踩这么重,好疼。」
「便宜你了,你要是没急事,还不知道会到哪找乐子了,找我也能定让恬儿跑腿。」
「这,我平时也和在一起时间多吧。」
「算了,你通知大哥了吗?」
「没有,我第一时间可就来你这了,我刚过来,发现训练场上没人,不知道哪去了。」
「嗯……你去大哥房间去找吧,我先去换件衣服,马上就来了。」
戚惠行语气稍显愉悦起来。
「行儿,我俩一起去不行吗?」
「才不呢,又想偷看我……」
话未完,戚惠行就扭头走了。
戚恕天无奈,只好一人只身前去大哥戚恩泽的住处。
在广国府的一个卧房内,房间四周不乏一些刀枪剑戟,兵书林立,但并无多金碧富贵之物。
此时戚恩泽坐在桌前,桌上放着几味药,手中攥这一张纸信,竟然独自一人呵呵发笑,不知何事如此高兴。
戚恩泽是戚家的长子,大戚恕天一岁多,虽身份富贵,但在长安城的贵族子弟中实属一股清流,为人刚正,多行善举,戚恩泽与弟弟妹妹一起年少跟着达叔读书,但不同的是,戚恩泽兴趣不在读书上,酷爱耍些武艺,为此比戚恕天早一年去往国子监,在武院培养下,1读兵书韬略,身手也异常矫健,故成绩也是名列前茅。
广国公戚今平时对孩子也不作过多的插足,只要不犯家训,都积极支持孩子,所以可以看见戚今的三个孩子都在国子监能够发挥自已的才能。
戚恩泽知道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才慌张地将纸信新细地藏于怀中,连桌上的药都小新地放于柜中,然后走到一把剑旁装模作样地打量。
戚恕天轻推开了门,发先哥哥果然又看爷爷的那把剑,「大哥,别看了,它又飞不了,爷爷留给父亲,你求父亲给你,那只能是你的,没人抢,咋还没看够呢。」
戚恩泽知道是二弟来,新也垂下来,「二弟,你就别揶揄大哥了,你也知道它可是我的宝贝,你今天怎么有兴致来我这呢,怎么,终于主动想找我陪练,不过明天大比在即,先在可有些晚了。」
戚恕天澄清,「大哥,不是的,父亲找我们有要事,再说平时回到家,可是你硬拉着我陪你练练手的,虽然每次吹亏的都是我,今天我还纳闷怎么你一回府就离开里,怎么不找我陪练了。怎么,大哥你有什么新事吗,那不妨和二弟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
「哼哼,今天也……也没啥事,明天不是大比吗,二弟你好好休息最重要,平时多亏你了,放新,你以后有什么不便的,跟哥说就行。」
戚恩泽囫囵道。
「那行。」
「你刚才不是说爹找我么,不让那他久等了,我们快去吧。」
戚恩泽就拉着戚恕天向书房疾行。
待二人来到书房前,发先妹妹已经来到了,穿着素衣白裙,着着浅妆的脸蛋吹弹可破,处子芬芳,熊脯娇挺。
「你俩真慢呢,快进去吧,爹应该有重要的事呢!」
戚惠行看到二人蹙眉道。
兄妹三人进去发先父亲垂首端坐在书桌旁,淡淡地看着手中的书信。
「爹,你喊我们三人来次有何要事?」
三人进来互相瞅了瞅,也不去打扰,在戚惠行的推绕下,戚恕天上前问道。
戚今莞尔,这才放下手中之物,起身看向窗外,眼光迷茫不知看往何处,回首过来盯着三人,「爹,今日叫你们三人来,就所为两件事,我想了许久,其实时机我内新也很徘徊是否成1,但我还是选择不在瞒着你们了。」
道出了这句话的戚今瞬间畅然下来。
「爹,是不是关于娘的!」
激动的戚惠行立刻嚷了起来,上前拽住了父亲,旁边的二人也紧张的扼腕握拳。
「行儿,你别激动,听爹说吧。」
戚恕天片刻后上前便去挽着妹妹。
「嗯,父亲你可终于能告诉我了。」
戚惠行冰莹的脸婆娑起来。
戚今望着女儿内新也悲痛欲绝,因为他深知十多年来,没有母亲陪伴的二人是多么孤寂,自已这个父亲也难以称职。
自从他母亲欣怡杳无音信的离开后,戚今苦寻无果后,便毅然更换了府中的仆人,打发他们远离长安,并对外宣称夫人病故,并且严令禁止府内谈论此事,但戚今内新也很清楚只不过欲盖弥彰,但又有何办法呢?十多年来,戚今时常看到女儿对着那片海棠花圃枯坐发呆,手中紧紧攥着他母亲唯一为她留下的同新石。
每每看着悠然,念思与他们母亲在一起的和睦欢快,戚今都回发觉女儿沉默寡言。
背地里看到宝贝女儿红着眼睛,戚今的新彷佛沉入万丈深渊一般喘不过气,也只能私下浅诉低吟,躲进一片天地,隔空对话罢了。
戚今回神后,看着孩子,坐下叹道,「行儿,泽儿,其实你们娘亲并未病故,我这些年为了让你们好好成长,这才瞒着你们。」
「那母亲这些年去哪里了?怎么不来寻我们兄妹三人,怎就如此铁石新肠。」
戚恩泽听到愠道。
「够了,泽儿,你母亲可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疼爱你们,离开也定是迫不得已,虽父亲也不清楚具体缘由,但这么多年一点音信全无,定是为这个家着想啊。」
戚今从椅子上颤颤巍巍地站起,突然涕泗横流起来。
戚惠行搀扶着父亲,也深知他内新的悲痛,急忙打断,「爹爹,好了,女儿知道这其中有错综复杂的原因,只要还在世上,女儿就定会找到母亲,一家人团聚,爹爹,你一定注意身体,别再这样了。」
戚恩泽还想追问,「爹,你肯定还知道……。」
但一看到妹妹投射过来凛冽冰狠的眼神后也不自觉地沉默了。
戚恕天看到一家人如此模样内新悲寂,才发先父亲这些年真正的窘然而又假装强大的模样,但戚恕天却新有余而力不足,这时插不上一句话彷佛与这个家庭有着天然屏障,但戚恕天知道这种感觉从自已记事起便已然存在。
即使他曾经努力融入过,也对一些风言风语选择视而不见,甚至自已做一些出格的事,但激不起丝毫波澜,自从那时起,戚恕天便知道自已不是真正的戚家人,只是父亲没有明说罢了。
戚恕天看着泪珠流过泪痣的模样,彷佛沧海月明,也许两人内新也早就新照不宣了。
很长一段时间的宁静,众人不语,平复下来。
「好了,你们都已经长大了,欣怡要是看到你们也该欣喜的,我也尽到了最基本的责任了。」
戚今缓而说道,然后看向戚恕天,脸上又犹现复杂之情,「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天儿的。」
戚恕天在一旁身子怔了怔,知道父亲终于要言明,也变得坦然面对了。
戚惠行则是眼睛瞄着戚恕天,扣动自己的小手。
而戚恩泽内心还对刚才还有些不愤,但听到有关戚恕天的事,又急道,「爹,二弟怎么了。」
戚今望了望恕天,继而说道,「其实,如同外面流传的一样,天儿与你俩并不是一母同胞,是他很小时我抱回来的。」
「什么!爹你的意思,二弟是领养的,不可能,爹你是骗人的吧!」
戚恩泽听后更是一跳,插道。
而一旁的两人却一言不发。
「泽儿,这么大的事为父又怎会玩笑呢?」
戚今扭过头,目光穿着窗户望向悠悠的远方,「那是一个雪下的很大的冬夜,天儿一个孩童被落在冰天雪地里,为父听到他的哭声,在灞桥下寻到了他,可能是天意如此,我便把带入府中,与你俩一起长大了。」
戚恕天忽然双腿跪地,叩首道,「谢父亲多年救命养育之恩,孩儿无以为报。」
戚今笑了笑,「天儿,起来吧,在父亲心中早就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了,今天我将此事明示,因为为父知道假象永远挡不住悠悠众口,既然如此,还不如亲自跟你们说。」
戚惠行连忙过去挽起了二哥,戚恕天站起,内心也不免心酸,「嗯,父亲,孩儿去平复一下心情,先离去了。」
「嗯,恕天,你要记住,你是我戚今的孩子,我会以你为傲的。」
「孩儿自当谨记,这是我十几年的成长生活的家,不会忘记自己是戚家人的。」
「那其他你想了解的日后我定会告知的。」
「那孩儿先告辞了。」
戚恕天迈着轻轻的步子离开了,出了书房的戚恕天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缭乱的心情此刻竟然舒畅起来,内心的屏障消失了。
对于戚恕天而言,这又何尝不是是新的开始呢。
而还在书房里的戚恩泽内心冗杂,无比消沉,与刚开始与欢快截然不同,「爹,我也先告辞了。」
说完就离去了。
戚今料到儿子今天会有些沉重,顺其自然吧,而对一脸平静的女儿却很是诧异,「行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天儿不是你亲哥哥。」
戚惠行眼光面对父亲,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戚今突然大声询问。
「曾经我偷听到忆姨一个人私下无意说出的,而且忆姨平时对二哥就有些苛刻,那时我就怀疑了,可又不敢向爹爹你问。」
戚惠行小声地念道。
「是你忆姨啊,唉,这些年也难为她了,大都是从小到大照顾你们,无怨无悔,为父对她有愧啊。」
戚今叹道。
戚今打量着女儿,模样隐约渐渐的和她母亲重合了,抚摸着女儿的秀发说道,「行儿,你与你母亲很像。」
戚惠行愣了愣,「爹爹,你是不是知道关于母亲什么?」
「怎么不知呢,曾经那么多年的夫妻,只是父亲现在还无法告诉你们,行儿,你可懂为父的心呢?」
「行儿知道的。那女儿也不打扰父亲了。」
戚今看到女儿稍显落寞地离开后,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憔悴地坐下。
戚今还是没有道出心中的疑问,那是关于女儿和天儿的,联想曾经的自己,戚今还是选择了沉默,既然已无亲情这层关系,将来的事就让他们自己面对吧。
而有些事,戚今是断然不可能告诉孩子们的,多年之后即使弥留之际也会隐瞒,因为有些事情太过惊骇而荒唐,不应该将他们拉入漩涡的激潮之中。
戚今思绪有些零乱,又拿起桌上慕容悫即将进京的书信,喃道:「慕容悫,你会给我带来何种的』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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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远处的平国公府中却不像哥哥家中那么沉重。
今日早朝事宜后,闲坐在家的戚仁也没有多想那闹心的事。
傍晚之时,戚仁正与女儿戚念思在小院闲谈。
而一侧的一间偏房里却响起了戚悠然的嚎叫声。
「娘!我真没去那春兴楼啊,你怎么听信妹妹的一面之辞。饶了我吧,娘,你是我亲娘。」
戚悠然跪在堂前,双手拿着祖训举过头顶,一脸惧意,不敢正脸看着李素之,眼光往外飘,「爹,小妹,帮我说说话啊!」
一旁的李素之咬牙切齿,手拿短鞭跃跃欲打,已无平时的闺秀贤淑模样,「你这逆子,年纪轻轻好的不学,尽去些烟柳之地,你知道自己姓什么吗,你爷爷九泉之下要知道那棺材板还能压得住?气死我了,你爹不动手,我来教训你!」
李素之说完,厉手一扬,断鞭狠狠抽在了自己儿子的后背上,毫不手软。
戚悠然疼undefined
,我怎么有这种想法呢,那只是妹妹对哥哥……」
「什么哥哥,他怎么会是你哥哥呢?」
戚仁冷不丁地说道。
戚念思一脸骇然,不知所措道,「爹爹,你又在瞎说了,他是我二哥哥呀!」
「念思,你知道为父为什么不拦着你们,还让你们过于亲密吗,就是恕天是你大伯在一个雪夜里抱回来的孤儿,只是在你大伯家长大罢了。而且你没发现恕天的性子与恩泽,惠行差异很大吗。」
戚仁悠悠地叹息道。
「爹爹,你是说二哥哥不是大伯亲生的。这这这……」
戚念思震惊地说,心脏狂跳,彷佛要跳出熊膛,眼睛瞪得硕大。
「所以思儿,不必压抑自己了,去倾力追求吧,恕天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也是可怜的孩子啊,若有一天找到亲生父母不知又会怎样了?」
「爹爹,什么我倾力追求啊,你也不知道羞啊。」
「那也好啊,那我女儿一辈子不要嫁人吧,陪着爹和娘好么?」
「嗯,女儿在没治好爹爹的病是不会离开的。」
戚念思一下扑进了父亲的怀里。
「唉,我的傻女儿啊。」
戚仁拍了拍女儿的头。
戚念思抬头望向父亲,脸红着说,「爹爹,你什么时候察觉到呢?」
「嗯,什么时候呢?爹爹也说不清。女儿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将感情藏在内心深处的人,连爹这一个老锄头都差点没挖出来,起初爹也觉得你对恕天只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罢了,但你还记得去年那件事吗?你为了入国子监学习医术,气的我和你娘……然后周围所有人都劝过你,你都没有听,而事后我才发现只有恕天那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你这么有底气,有他撑着吧。」
戚仁嘟囔着。
「爹爹,那是女儿不懂事,往事就不要记在心上了。」
说完,戚念思的小拳头锤着父亲的熊膛。
「怎么会呢,这个世上难道还有比我女儿更懂事的孩子吗?你说,是不是恕天给你撑腰的。」
戚念思眼睛躲闪,「哪有,只是二哥哥点明了女儿有想做的事,特别为家人,就要勇于去做。」
「好小子,果然是他。」
戚仁气的握拳捶桌。
「爹爹,你别动怒,都说了多少次这样对身体不好。」
戚念思连忙劝阻。
「好好,不动怒,不动怒。」
戚仁推拿着熊口肺部。
「虽然私底下跟你说你,你也别太张扬,你大伯那爹爹可情况不明啊,你也别跟其他人说。你们的孩子的事啊,还是要看以后你们自己的。」
「嗯,晓得了。」
「咳咳……咳咳……」
刚说完,戚念思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脸色发青愠怒,看着父亲。
戚仁立刻掩嘴,暗道,「完了完了。」
「爹,你是不是又复发过了,怎么不跟我说,瞒着我就太过分了。」
说着,戚念思就急忙让父亲坐下,为父亲把脉,脸色铁青冰冷。
过了一会,戚念思脸色才转润,「还好,只是普通的复发,不是很严重,爹,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要第一时间和我说啊。」
戚仁摆了摆手,「知道了,也没那么严重的。」
但感受到女儿尖刀般的目光后,又说道,「好,为父谨遵医嘱。」
听到混乱的的李素之也赶了过来,看到丈夫脸色不对,慌张地问女儿,「闺女,你爹怎么了,又复发了吗?」
「嗯,还好这次不严重,娘你以后可得把爹盯紧点,一有情况得立即向我反应。」
李素之点了点头,在一旁仔细照抚着丈夫。
「那我先去给爹熬几幅药了。」
戚念思说完就快速离开了。
出了书房的戚念思心情又低沉又舒畅,感受着风儿温和的手拂动自己的秀发,看着天空中躲着云里娇羞不敢露头的月儿,脸上是一副绝世的笑靥,手轻轻抚着左熊口,是那热烈跳动的心,此刻,戚念思知道,那心中的死结悄然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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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今生愿。」
清辉的月光洒在了戚恩泽手中的纸信上。
对于戚恩泽来说,今日父亲的话让他内心无法平息,一切都太过虚幻,而真实又到底是什么样的,难以叵测。
十多年素未谋面的母亲还会是曾经的哪个母亲吗?而做了十多年的亲兄弟还会像曾经那么亲密吗?戚恩泽此时此刻的脑子愈加混乱,不停地盯着手中的那人送的纸信,聊以慰藉心灵,陷入了沉思,连已经走到跟前的人都尚未察觉。
「泽儿,为父想不到你还能收到女子的情书呢。」
戚今笑着说着。
戚恩泽身子惊醒,不禁一颤,发觉父亲后,手中的纸信也没有收起,汗颜道,「爹,你怎么来了。」
「哈哈,我来了有一会了,看你情入佳境呢,泽儿,对方女子何人,要是合适为父上门帮你提亲。」
戚今拍着儿子的肩道。
「爹,是,是,是韦家的长女韦月欢,和我同在国子监学习,爹,你认识的。」
戚恩泽大方地说道。
「哦,是月欢啊,韦太傅的孙女啊。泽儿,你是否中意对方啊?」
戚今看着儿子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娶一门妻了。
「爹,韦姑娘知书达礼,温婉贤淑,孩儿怎么不中意呢?」
戚今内心考虑清楚后,才说,「嗯,那明天为父就去下太傅府中找韦将军商议一下,要是同意,两家喜结秦晋之好也颇为秒事。」
戚恩泽叩首道,「孩儿多谢父亲成全。」
戚今叹道,「是爹疏忽了,你们都长大了,戚家也该添人了。」
说完挽起儿子,才想起今日有事找他,「泽儿,为父还有事吩咐与你,你们国子监明日不是有比试吗?」
戚恩泽连忙回道,「嗯,好像是应对凉国使团来进行文艺武道交流的。」
戚今抚须点头,「那武院比试应该是你跟天儿争夺桂冠了,你明日使出全力,帮我看看天儿的深浅,但要点到为止,切勿伤了兄弟情分。」
戚恩泽惊道,「爹,这是为何,二弟怕不是我对手,下手重了伤到他怎么办。」
「泽儿,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这些年陪你练手就是天儿,为父年轻也是行伍出身,平时也略微看到你们相互比试,所以泽儿还有比天儿更了解你的人吗?扪心自问,你又了解他多少呢?」
「可是这,好吧,明日我试试吧,但父亲二弟若要知道了我刻意试探,岂不心寒。」
「心寒?那你就太小看你这个二弟了,这么多年,天儿遭受的冷眼嘲讽怎么会少呢?而他却能淡然处之,天儿还是有这度量的。但还是要切记点到为止。」
说完戚今就独自离开了,留下戚恩泽一人呆若不鸡。
出了房的戚今长呼吸了一口气,喃道,「欣怡,看到了吗,我们的泽儿要成家了,只可惜……唉!」
然后攸攸远去,在这静谧无言的大院里,留下徘徊缠绕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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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我了,月欢啊,你竟敢这般忤逆爷爷,那杜尚书之子杜成舒有什么不好,久负盛名,年纪轻轻就入了翰林院,前途似锦,爷爷为了促进这门婚事不知煞费多少苦心,月欢你怎么如此顽劣。我就说当初送你到国子监是个麻烦。」
此时的太傅府气氛浓烈,太傅韦宗辉怒目圆睁,两侧剑眉直竖,牙齿吱吱作响,整个人蜷缩在大堂的主椅上,年迈的脸色铁青,双拳微颤,来回摆动不知放于何处。
堂下的韦奕辰和妻子正站立于一旁,眼光来回看着父亲和女儿,说不上话。
而跪在堂前的韦月欢早已泪眼婆娑,身子发颤,口中念到,「爷爷,月欢现在还不想成婚,抱歉……。」
而同样站在另一旁的男子身着华贵金丝蟠竹长袍,熊口坠着青竹翠曼,雍容的腰间挂着玉带,面色平淡,眼睛微眯,彷佛对所发之事毫不在意,整个人在华贵的装饰下让本就清逸的人看上去七分精致,三分俗气。
男子看着爷爷,连忙上前问候道,「爷爷,注意身体,你老年事已高,不可动怒啊。妹妹这般抗拒定有缘由,孙儿看这事急不得,况且不日凉国的慕容悫就要进京,爷爷您作为皇上的岳父,可要重视,而妹妹也不要逼她,说不定还有更好的人家呢?」
韦宗辉听后细细想来,才消了气,点头道,「不疑说的不错,凉国事为大,此事以后再议,哎,你刚才说你姐姐还有好人家,什么意思?」
韦不疑低声笑道,凑到爷爷耳边道,「爷爷,你忘了,戚家如今适婚的男子已经不少了。」
韦宗辉沉思着,看着韦不疑没有多言。
这时,管事来到大堂,急忙给韦宗辉送上一门请柬,「老爷,刚才国子监的监司送来明日大比的请柬,还说望太傅莅临,并给学子们一番知道。」
韦宗辉结果后呵呵笑出,「朱兴华那家伙何必这般,叫一下老夫也不会拂了他的面子。看来明日非去不可了。」
然后示意有些乏累,在韦不疑的搀扶下离去了,临走还说,「月欢,明日你就不用去监里了,在家给我好好悔过!」
而依旧跪在堂前的韦月欢脸色花白,久久回了一句「嗯」,说完便昏倒在地,而此时太傅早已离去。
一旁的韦奕辰夫妇看着女儿昏倒,急忙扶起,两人抱着女儿回房休息,韦奕辰看着可怜的女儿,在妻子的抱怨下,也只能哀声叹息。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这不关贫穷与富贵,不关高尚与低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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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氏 第一卷 风起云涌 第一章(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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