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一样,源源不断地隐隐作痛。
从那天以后,张萌萌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她变得闷闷不乐,几乎每晚都一个人到寝室后边黑灯瞎火的小路上去使自己开心,一直到开心后的低沉忧郁攫住了她那不那么干净的灵魂,就这样过了几个星期,天气开始转凉,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电线杆上贴的小广告,颜色还是那么鲜艳,数字还是那么有诱惑力,照片里的女孩还是笑着,很快乐的样子。然后,就像一个已经溺水的人,几乎没有挣扎,就接受了死亡的命运,下了决定了。
“就这样吧,明天还有文学课的,早点回寝室睡觉去。”
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在她的灵魂上砸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坑。
6
刚给张萌萌发了微信,约她一起出去转转。妈的,还是忍不住。说真的,微信一发,我就后悔了。一个多小时了,她还没回我。这种等待是最尼玛难受的。
最近她好像精神不太好,声音也怪怪的,好像在躲着什么人,害,管她呢。
张萌萌让我想到了我一个初中同学,唉,那个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听我讲一讲,发发牢骚吧,我知道我写的东西很无聊,很幼稚,但我会很感谢你的,真的。
我的初中是上海市郊的一所普通中学,就和其他的中学一样的疯狂,和其他中学一样操蛋。傻比的校长和神经病一样的老师,要不是为了那个女孩,我大概早就转学了。
我在初中的时候很安静,不想和别人说话,成绩总是不上不下,说白了,就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班里的大透明。呵,我估摸着那傻逼化学老师大概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整天就会骂学生撕作业,真他妈恶心。我暗恋我们班一个女孩。她是我们班成绩最差,个子最矮的女生,长得还挺可爱。听别人说,她是重度双向情感障碍,好像还有什么重度抑郁来着,还有他妈的好多好多病,这大概是真的,因为夏天的时候,她裸露的手臂上总会露出许多道血红的划痕,她自己切的,冬天她的黑眼圈总是向在眼周围抹了一圈碳似的。她每天还要吃药,动不动发脾气,用刀指着人,和同学吵架,最后除了我之外,没有同学想和她说话了。她的名字叫艾欣,同学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叫她爱哭鬼,因为她总是在课上莫名其妙地流眼泪。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她,体育课上,自由活动的时候,我就悄悄地到她身边,她也一直是一个人,看到我朝她走过去的时候都会微微笑,那笑容是真他妈甜,真他妈好看,尤其是在阳光下(妈的,那时候没手机,没法拍一张照,这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然后,我们就一起肩并着肩,绕着操场散步,我吮吸着她身上的香味,听着她冷淡地说着话,聊着天,那些打篮球的男生看着了,总要起哄,说:哎,高小年和爱哭鬼在谈恋爱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从初一,我们总是一起放学回家,因为我们两个的家顺一段路,要一起经过一座小石板桥,外公说那桥是万历年间的古董。过了石板桥后,我向左走,她往右拐。说来很奇怪,虽然我们每一天都是一起回家的,但是我们从没有一起这样约定过,从没有一起出过校门,总是在出了校门之后,她从我后面迎上来,或者是我快步赶上她去。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一直到现在,我在下课的时候,都会故意放慢脚步,心里老紧张了,好像还在等一个什么女生从后边赶上我,叫一声我的名字。真的,我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要走到石桥了,我们就心照不宣地放慢脚步,听着蝉鸣和流水,看西边落日一点点沉没在建筑工地的肮脏泥灰里,别无他想,就是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点,最好一辈子可以就这样过去,或者这座石板桥突然坍塌,我们一起掉到冰凉的溪水里去。
然而石板桥没有坍塌,艾欣却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是初三下的事情,是一个春天,马上就要中考了。
中考前那会儿,我们初三年级是放学最晚的,差不多要到六点半,其他年级四点半就他妈放了。这多出来的两个小时,从周一到周五,是语数英物化五门课的老师来给我们做卷子。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星期三,我们做完了英语的二模卷,已经六点三十五了,外面的太阳已经整个儿地落了山,只剩下一点余光,落在高高低低的屋瓦上和电线上。其他同学理了书包,就三三两两笑着回家了,不一会儿,教室里只剩下我和艾欣,我的动作总是最慢的,而她好像也在放慢理书包的速度,故意等着我。等到我俩理好了书包,六点四十五分了,外面的天全都暗了下来,隐隐地发蓝,这个学校就还剩这间教室亮着灯,虽然是四月份,但那天特别热,好像夏天提早来了,我们教室没有空调,我俩的校服短袖都被汗水湿透了。艾欣向我走了过来,
“喂,小年,你考的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管他呢。”
“马上中考了呢。”
“是啊,要中考了。”
“小年,你复习的怎么样?”
“就那样呗,你呢?”
艾欣沉默了,瞪着涣散的发黑的大眼睛,毫无征兆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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