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llen angel 仁淀(03)

    2023年10月6日

    3.

    头晕……

    头痛……

    宿醉后的感觉是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没有体会过的人无法理解因为醉酒而后醒来的那种全身都不适的宿醉感。

    浑身上下都仿佛在昨天被人打了一遍,尽管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疼痛的感觉,但确实有一种全身都无法使上力气的感觉,像是力竭而尽之后还未恢复过来的感觉一般。

    窗外的阳光一如既往的明媚,刚睁开眼睛的男人又被那一缕金黄颜色的朝阳给映地重新闭上了眼睛,脑子里面此刻都尽是一种无法思考、无法梳理的破碎和凌乱。

    光怪陆离的梦境像是又重来了一遍。

    (我这是在哪……)

    强行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待得适应了明亮的环境光之后,提督却又楞在了床上。

    这不是他的房间。

    眼神下意识地四处大量着。

    尽管【房间】的装修风格本身是很难看出这是谁的房间,但对于提督来说,如果在港区里面且又不是在自己的房间的话,那么必然是在某一位舰娘的房间才是……

    等、等一下……!?

    我在舰娘的房间!?

    平日里的理智随着身体的唤醒而在一点点的复苏,从窗外太阳的明媚来看,现在似乎正好是一个不早不晚的时候,大概在十点左右。

    但……这不是重点啊!

    (我究竟做了什么……?)

    窗外的光景、房间内的零碎物件、略带樱花粉色的被子……

    右手大大地张开,捂在自己的眼前,闭着眼睛的提督用中指和大拇指分别在两边的太阳穴上不停揉捏着,来缓解那种疼痛的同时,脑子里面也在疯狂回忆着昨晚那破碎的记忆。

    (我记得……昨晚自己好像是想找仁淀来着?)

    宿醉后的脑袋传来一阵阵的闷疼,喝酒喝到断片的记忆显得如此破碎,一块块的记忆碎片化作了光怪陆离残缺,一种别样的美感绽放在了提督的眼前,宛如那万华镜之中的绝美景色,让人在满是痛苦的酒后看到了不完整的完美。

    (然后是,因为有点…怕怕的……所以喝了点酒才来……?)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在提督府那小冰箱里面放着的饮料味果酒了。

    作为酒量奇差无比的提督,他在平日里是几乎不会动那冰箱中的果酒饮料的,即便是打开冰箱也顶多是在炎热的下午拿出一瓶肥宅快乐水品尝一下,缓解那种燥热;又或是偶尔嘴馋了,从那里面拿一些补充糖分的巧克力,来缓解忙碌一整天后大脑疯狂运转所消耗的能量。

    那里准备着的其他饮料是为秘书舰和一些前来汇报工作的舰娘们在口渴时解渴用的。

    在从来都没有碰过那种酒精饮料的情况下,提督在喝了第一口的时候,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

    还挺好喝的?

    没有什么酒味,只不过是一种清新的乳酸菌味道,而在其中还有着二氧化碳所填充的满溢口感,一种让人喝起来之后就想要喝下一口的感觉出现在了提督的脑子里。

    而在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之后,想要在去找仁淀之前寻一些酒精来【酒壮怂人胆】的提督,就开始了一发不可收拾的……

    酗酒了。

    乳酸菌味、蓝莓味、草莓味、橙子味、青柠味……提督自己也想不起自己喝了多少。

    毕竟他在回忆起“第二瓶的蓝莓味不是很好喝”这一念头之后,就已经没有后续的记忆了。

    8的酒精度数,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对于会喝酒的人来说,这种酒精浓度和饮料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尤其是提督在前往【提督议会】的时候,所看到的那些北方的、健硕如熊的提督们在那对着瓶吹,周围散落了一地空的酒瓶,少说也有三四十瓶的时候,那种画面真的是让他永生难忘。

    但,对于不会喝酒或者说不怎么喝酒的人来说,半打啤酒也几乎就是极限了。

    而他昨天喝的,好像也不只是半打……

    满眼都是茫然的提督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好不容易才从那回忆的漩涡中抽出身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自己究竟是在哪……诶?)

    茫然的眼睛朝着周围看了看,刚才只不过是下意识地打量着面前的房间,可现在提督好像终于发现了重点。

    自己睡着的,是一个双人床。

    而偌大的双人床上,自己是只睡了半边。

    那,剩下的那半边呢……

    目光愣愣地从眼前自己的下半身,朝着左边而去。

    一个人形的凸起。

    再往上、再往上、再往上……

    光洁白皙的美背没有半点衣物的遮拦,似乎是因为卧室内的暖风温度开的有些高的关系,少女的一半后背、一节藕臂都没有被那松软被子所遮盖,毫不在意地放在了被子外面。

    室外的阳光温煦又温暖,透过窗户照在房间里面,除开那被阳光勾起的丁达尔现象使得眼前的画面极其和谐,那少女的美背同样在那阳光下显得更加完美,明明是朝阳初升的上午,可提督却宛如看见了皎洁无暇的白月光一般,一种矛盾的和谐让人光是看到就无法移开目光。

    但,这不是重点。

    “仁……淀……?”

    窗外的蓝天显得宁静祥和,屋外的白云是如此温柔纯白。冬日里活动的鸟儿在窗外叫着,即便是窗户都已经关上了,可却依然能够听见那好听的鸟鸣声音,音浪触碰到了玻璃上面,微微一些些从窗户的缝隙中穿了进来,剩下的都被大风给吹走,只留下了一片名为冬日的遐想。

    想要与仁淀触碰、想要与仁淀在一起、想要与仁淀相拥相吻、想要与仁淀一起做那种事情……在提督这段时间的那些梦境里面,这些事情的发生都以一种模糊且朦胧的方式在脑海中被实现,每当醒来的时候,都会有各种各样属于男性与女性之间的烦恼和期望。

    可,当眼前真切看到了仁淀那不着寸缕的玲珑身影时,那种能够将人内心完全击溃的错乱顷刻间就铺面而来,甚至提督此时觉得自己就连喉咙都被某只看不见的大手给卡住了一样,连呼吸都显得如此费力、如此困难。

    梦境清醒时笼罩在意识之上,让人还略显模糊的泡沫,在看到仁淀背影的瞬间,

    破掉了。

    虚幻悬浮在空气之间的,似乎还有着一些微妙的气味,在不经意间勾动提督的鼻子,但再仔细去捕捉的时候,却又不过只是一场竹篮打水,始终无法企及着的东西,在这个意识苏醒的瞬间混杂进了更加无法形容的东西。

    体温、气味、无有衣裳的少女、全身疲惫的自己,所有的因素夹杂在了一起,提督此时连手都在颤抖着。

    轻轻地,掀开了被子。

    一抹被其他液体混杂着的粉红颜色,在纯白的床单中留下了一道很好看的痕迹。

    但提督在看到的瞬间只觉得心脏都被那只大手给牢牢卡住,无法跳动。

    纯粹的痛苦顷刻间铺洒进了意识的深处,昨晚那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的凌乱碎片以一种能将人冲傻的方式回到了提督的眼前。床单上的清晰痕迹除了那道绯红如樱花的伤痕血液,还夹杂着许许多多被打湿后又干掉了的痕迹,那种水印的痕迹在两人身体温度的烘烤下不断变淡,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到最初的模样。

    (我、我在做梦吧……?这一定是,一定是在做梦是吧……!?就好像这个月我差不多每天都、都会梦见仁淀大淀一样,哈哈、哈哈哈……?现在我肯定是、是在做梦……没错……!一定是、一定是在做梦……!我怎么可能会对仁淀做出、做出这种事情来……!?)

    “提督……早……~!?”

    仿佛是那掀起被子的动作稍微发出了些声响,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女轻轻转过了身来,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那坐着的男人,窗外的光影直直照射在仁淀的脸上,硕大的光明笼罩着少女的眼睛,将男人的轮廓勾勒成了一片漆黑。被那仿佛闪光弹一般的光明映过,少女下意识地将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对着男人说了句早安。

    可下一秒却仿佛是回想起了自己的状态一般,看了看自己那没有被衣物遮拦的手臂,少女的俏脸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连同那晶莹剔透的如小葡萄般的耳垂都同样如此。带着羞意惊呼一声之后,将自己整个人连着头颅都盖在了被子里。

    可又过了几秒,发现提督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后,少女怯生生地、一点点地将那盖在脸上的被子拉了下来。

    随后,她就看到了男人的眼神和表情。

    那是怎样的表情啊。

    仿佛是被母亲逐出了鸟巢的幼鸟一般,平日里男人那极为有神的眼睛里显得空洞无比,便是背后那阳光照的再是明媚,仿佛都无法照亮那眼神的深处。

    无处安放、无法理解,带着一种没有办法接受眼前一切的表情,男人的眼睛映照出了那已经干燥枯竭的心灵,漆黑的窨井之下是男人心灵中那仅存的小人,被那漆黑的噩梦一点点拖入深渊,在最后一刻拼了命地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可却在少女开口说出早安的瞬间,被彻底掩埋在了纯黑的负罪之下。

    仿佛是察觉到了仁淀从被子里面可爱地探头出来一样,男人那看着自己双手的呆愣眼神慢慢上移,与仁淀对视的那个瞬间,少女分明看见了男人浑身都颤抖了一下,仿佛是触电了一般,随后男人的手指、手掌,连带着整个手臂,都仿佛握住了带着细微电流的电线一般,开始了微微的颤抖。

    (我到底都、做了什么……?)

    “提、督……?”

    看着提督的那个眼神,和在对视时对自己下意识展露出的那种比哭泣还要悲伤的微笑时,仁淀知道,眼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没有理会仁淀的呼喊,又或者说,此时提督就连声音都仿佛无法听见了。

    整个人低下头来,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男人厚实的手掌,此刻完全不受控制地在颤抖着,男人的眼神也仿佛不像是在看着眼下的手掌,而是透过了手掌、透过了床铺、透过了地板看到了更加深层的什么东西一样,如同被那幕后丝线所摆布着的木偶傀儡一样,滑稽地在表演着没有灵魂的戏剧。

    整个人在明白了此时正是现实的瞬间,心灵就仿佛已经死去了。

    “提督、提督……你怎么了,我其实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噫咿……!?”

    下意识地知晓了此刻大事不妙、完全顾不得自已浑身赤裸的少女,强忍着那害羞的感觉,从被窝里面一点点的钻出,用那绝没的柔荑握住了男人的大手,想要对自已的提督做出什么安慰,以及告诉他自已并不在意什么的时候,男人却仿佛被什么最恐怖的东西触及到了新灵一样,完全失去了理智地大叫了起来,不仅是将少女吓了一跳,就连那刚刚握住男人的小手都下意识地松了开来。

    在她松开手的那个瞬间,仁淀突然觉得好害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的内新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

    她好像要失去他了……?

    “不、不要……!提督你听我说,我不在乎的!我真的、真的没有关系的!我也早就想要跟提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全听不到少女此刻在说些什么。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也不想要弄清楚。

    明明室内有着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暖气新风,但提督此刻只觉得自已被埋在了深海最深处的冰块之中,无法呼吸、无法挣扎,全身上下都是冰冷无比。

    明明窗外正是最为清爽亮丽的璀璨阳光光束,可提督却也只觉得自已正站在那乌云最中新的暴雨里面,无法抬头、无法睁眼,满新之中尽是泥泞沼泽。

    明明眼前就是可爱到了极点梦寐以求的少女,可提督的眼中却看不到少女半点的雪白皮肤或担忧表情,血液横流、满目狰狞,自已的双手沾满了猩红。

    忽然,男人那撕裂到了极致的大喊停止了下来,仿佛是什么被切断了电源的播放设备一样,一种极度违和的戛然而止使得仁淀连话语都无法说出,一种很恐怖很恐怖的感觉传遍了她的全身。

    并不是她要被伤害的恐怖。

    是她即将要失去了的恐怖。

    男人那愣愣地看着少女的眼神,放眼而去尽是那满目的空虚与蒙昧,仿佛是那成年男子的身体里面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孩童一般,一种极端的矛盾感让仁淀全身上下都绷的紧紧的。

    忽然,男人的眼中流出了眼泪。

    “仁淀、仁淀……呜、呜呜呜呜……”

    没有那种悲伤的表情,男人依旧是一个无法接受先实的空虚和呆愣,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转变,仁淀连话语都说不出来,也只得是看着眼前的男人。

    想要伸手触摸他,却又怕刚才那种情况再次发生。

    于是乎,全身赤裸的二人,就在这少女的床铺上,对坐而视。

    男人颤抖的哭腔接着传来。

    “我、我到底都……干了什么……”

    明明是手掌一方海洋的提督大人。

    明明是港区所有姑娘的梦中情人。

    此刻的提督,哭的像个失去了最爱之人的孩子。

    (我亲手,把珍爱着的仁淀给……玷污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即便再是痛哭,男人的负罪也得不到半点的冲洗。

    但,男人的眼泪在这一刻却无法停止下来,那种最是极致的悲伤、自已亲手摧毁了自已最珍爱之人的负罪,所有的一切都让男人无法忍住。

    面对大海、面对深海、面对深渊,面对着总督府里面那群吃人怪物都没有半点畏惧的提督,在此刻嚎啕大哭、泪如泉涌。

    “对不起、对不起仁淀……!

    “我对仁淀你,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即便是我道歉,也无法原谅的事情……!”

    “不……!提督、我并不……!”

    “所以,仁淀肯定无法原谅我的……”

    即便是少女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男人此刻都无法听见。

    那能将人压垮的负罪感彻底摧毁了男人。

    (没错……无论如何,仁淀都不可能原谅的……做出这种事情、这种事情的我,跟那些被关在监狱里的人渣有什么区别……!)

    眼泪已经让提督完全看不见面前的所有了。

    我是……强奸了自已舰娘的人渣。

    像我这样的人……

    有什么资格再成为她们的提督……

    像我这样的人……

    有什么资格再……

    活下去……?

    “对不起……仁淀……”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仿佛被撕裂开来的绝望,携带着那种仿佛光是听到就能够令人为之掉泪的悲伤感。

    仁淀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嘴巴微微张开着,完全不知道男人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男人接下来的话语传来,她才晓得了那个成语的真正含义。

    大事不妙。

    “仁淀……可能我这辈子都,无法弥补对你的伤害……

    “但是……对于我这种人渣来说,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可能你也会得到一些释怀吧……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会,向仁淀道歉的,尽管仁淀不可能会原谅我……

    “就让我用这种方式,离开你的眼前,随便在哪个地方死去吧,对于我这种人渣来说,可能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说到这里,男人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猛地抬头,泪光甩出到了床铺之上。

    左右看了看眼下的场景,看到了那被甩在了地上的衣服之后,整个人都仿佛百米赛跑一般冲了过去,胡乱地将内裤和裤子都套上了之后,直接抓着那海军制服的上衣冲了出去,就连那穿在衬衣内的打底纯白T恤都没有理会,就这样冲出了仁淀的房间。

    “等一下,提督……!”

    一开始在床上,完全无法理解提督话语的仁淀,直到提督都已经连那海军制服裤子都穿好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可下床再想要去抓那男人身影的时候,男人已经抓着上衣冲了出去。

    腿大大迈开时的那种疼痛将少女从无理智的状态中唤醒了一些,看了看满地的那睡衣衣服,早就已经在昨晚提督喝醉酒时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的了,无奈之下的少女只好强忍着内心的担心,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卧室里面的衣柜,用着从来没有试过的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套上了一套非常方便的运动衣服之后,少女随手抓起了床头上的某个东西,朝着男人追去。

    “提督、不要……”

    身下是昨晚那被撕裂后还未愈合的伤口,连带着每一次迈开双腿跑步的时候,都会有一种痛楚从那个地方传遍全身。

    但这样的痛苦也只持续了一瞬,下一秒的少女,依然义无反顾地追了上去。

    不要……

    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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