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奸路之回头是岸】

    2023年12月16日

    兰干成托着疲惫的身子从丰田越野车出来,走到家的双推门口,想起没把早晨上班离家前启动的警报系统关闭。他骂自己不长记性。他重新坐进车,通过遥控把警报系统按掉。

    进了屋,他从厨房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喝了三口,将剩余的倒入水槽。他不觉得自己在浪费,三口满足了他的欲望,剩下的价值归零。

    他把公文包放在宽敞的花岗石台上,摸出手机。他早有行车不用手机的习惯,下班回家就把手机放包里,不管它巨浪滔天。

    微信有几颗小红星,他点开,全是同一个人发来的,却想不起ID的主人是谁。

    第一个信息简单:兰先生,在吗?

    五分钟后,第二个信息:我是Wendy李。记得我吗?

    半小时后,她发来第三个信息:兰先生,抱歉,打扰您的休息。我有非常非常紧急的事情要问您。请您无论如何给我回复。

    他想起Wendy李是谁。他的太太徐晴在一家大公司的技术部门任职,其中的15位华人形成一个小圈圈,搞过几次带家属的小聚会,他遇到Wendy李和她的老公Lasario郭,也就是太太的同事。记忆中,她中等身材,丰满,眼睛漂亮,眼神锐利,下巴微微上翘,给他不太好打交道的感觉。聚会中,他们简单聊了几句,互加微信,并加入华人员工的大群。微信群基本处在休眠状态,他从来没有发过言,也没有跟谁单线联系过。

    现在,她说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他预感不好,严重不好,但拒绝发挥想象。

    他启动通话,那边好像时刻在等,马上拿起。

    她问,兰先生吗?

    他答,是。

    傍边有人吗?

    他习惯性地左右张望,说,没有。什么事?

    她沉默了几秒钟,传来了细微的擤鼻子声。也许,她在哭?

    果然大事不好。他拒绝发挥想象。

    她问,你知道你太太去哪里吗?

    他说,开会,千橡树市。怎么,哪里不对吗?

    她说,我先生也是说开会,千橡树市。我打听了,公司没有派人开会的安排。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他说,我,没有。怎么啦?

    他心如刀割,进门的饥饿感全然消退。

    她说,我马上过来,方便吗?

    他本能地说,不方便。

    她说,你的地址是某街某号吧?离我家不远,我马上到。

    没等他回答,她那边挂了。

    十五分钟后,他听到门铃声。

    她一脸憔悴,眼睛红肿,但衣装极为整洁。

    他问,你还好吗?

    她打量他,像第一次见面,然后,眼眶盈满了眼泪。她闭上眼,手掌不停下压,自言自语,不要,不要。

    他领她走进客厅,招呼她坐下,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她反问,我怎么有心思喝东西?

    她用茶几上的手巾拭眼角、擤鼻子,双手没完没了地搓。过了好一会儿,她说,我是不是丢人现眼?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他摊开手,嘴里发出空洞的“啊嗯”的杂音。

    她说,你看起来非常好的一个人。我也是,了解我的人,没一个说我坏话。你说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只好说,他们做了什么?

    她高喊,他们撒谎,他们通奸,而且不是第一次。你难道一点儿都不知道?

    他想说,不要乱喷,证据拿来。他讲不出口,他被极度的愤怒所淹没。

    她从小提包摸出一份打印件,摊在茶几上,说,你看看吧。他们之间的通话,还有一份情书。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在等你来找我,等不来。今天他们干得太过分,我忍无可忍。你先看,我们再一起想办法,不能饶了他们。

    她不等答话,径自开门离开,给他一个被悲伤和愤怒摧残的背影。

    他从冰箱又拿出一听啤酒,大口地倒灌。他拿起打印件,开始读:

    我最亲爱的Lasario:

    我爱你,爱死你。我想把你装进口袋,含在嘴里,塞到阴道。我要时刻和你在一起。

    上班的时候,求你不要随便看我,你的一瞥,我的心就颤抖,我的膝盖就酥软,我的大腿就喷出千万道热流。你,不要太过分!

    你不要那么吻我,我被你吻得,像克林姆特的画“热吻”,被你推到悬崖边,分分钟跌入万丈深渊—不过,我愿意;你不要那么操我,哦,你,男人中的男人,你那一大二粗三多四精的鸡巴,哦,那鸡巴,把我撑开,把我撕裂,让我窒息。请问,你还有一点怜悯之心吗?哦,对不起,我说得是反话。感谢你。我一次次高潮,一浪高过一浪,越过太平洋,越过大西洋。你,不要太过分!

    谢谢你上次送给我的维密丝内裤,穿上它,我能感到你的呼吸,感到你的舌尖在那儿挑探戈,我一次次上洗手间,坐下来几次差点昏倒;我不敢让膝盖相碰,一碰我就会高潮。我不能浪费资源,我要为你保留。下一次,下一次,千橡树,我们温暖的小窝。不会太久。你,不要太过分!

    我可怜的兰干成。明明干不成,为何叫干成?呵呵,呵呵呵呵。

    天色完全暗下来。屋内一片漆黑。他拿起啤酒,发现已经见底。徐晴是理工女,一向自谦缺乏文采。他们恋爱时,都是他写那些昏头昏脑的过头话。他低估了她,低估了她深陷情场所迸发的创造力,低估了她最后不忘补他一刀的凶猛。

    他拿起手机。Wendy李好像时刻准备着,马上接通。

    他直截了当地说,你有什么想法?

    她说,我们一起去抓人。

    好,知道他们住哪里?

    知道,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

    这就出发?

    不行。明天一早。他们还没起床,还没退房。

    好,我开车接你。

    她家的房子比自家小,但修饰得很精致高雅。这个对比,像他和那位郭先生,他个头更高,郭先生温文尔雅,头发梳理得留不住灵巧的小鸟。

    他们一大早出发,避开了高峰时段,丝滑地穿过几条高速公路,顺利拐入101号公路。

    他们几乎没有交谈,四目直视前方,想着各自的心思。

    兰干成想,跟一个毫无所知的女人坐在一起,却要联手做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抓奸在床的把戏,古已有之,中外有之。倒是没听过,被伤害的两个联手抓奸。到了现场,如何分工?一个拍照,一个痛殴?

    他猛不丁地问,他们,有多久?

    她不自在地挪动臀部,干咳了一声,说,四个月前。第一次,我装着不知道,以为就是一夜情,一时冲动。如今的男人女人,谁不会冲动?一夜情何必追究呢?

    他说,这事,不是谁都可以原谅的。我不行。

    她说,我以为他会收手,或者你太太会收手。结果……

    他说,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

    她说,哦。我们夫妻多年,从来不看对方的手机,不上对方的电子邮件。四个月前,我有女人才有的预感,我很容易猜到他的手机密码——我们两人和两个孩子的出生年份,我看到了他们在微信的通话内容,截了几张图。

    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她又扭动身子,加深了不自在,说,我要打他骂他,你呢,自便。

    他扭头认真看她。她面色灰黄,嘴唇紧绷,凸显四个月来所蒙受的屈辱和怨恨,全无女人的魅力。这样的中年女人,敌不过残酷的岁月,当老公的容易背叛。自己呢?

    他不安地扭动身子。在太太眼中,他不但魅力全失,还被赏了一句侮辱性极强的评语。他们两个,他和Wendy李,真真切切,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说,我们是跟人很不一样的夫妻。

    他等她说。

    她说,我们算娃娃亲。我爸和他父亲是战友,打过越战,转业到同一座城市,结婚、提拔等等人生的重要节点,基本上差不多。他们相约,如果各自生女儿和儿子,让两人结娃娃亲。他们说的,一半是笑话,没当真。但是,我跟我老公,一起长大,成为彼此第一个恋人,接着结婚。他先来美国留学,我一年后跟过来,然后,生孩子,申绿卡,工作单位越来越好,房子越换越大。他个性好。但我了解他,他有巨婴性格。我要当他的太太,他的姐姐,甚至老妈。累归累,我不抱怨,他的缺点,我尽量包容,甚至……

    她呜咽起来。

    他想到自己。

    他和太太是大学同学,他苦苦追到手。结婚后,每个结婚日,他给她送礼物;每个生日,都是他记得她的生日,她往往忘记他的。他们的感情逐渐变淡,他们的性生活逐渐稀少,但从来未有“干不成”的惨剧。跟很多夫妻不同的地方,他们很少吵架,他的脾气好,她对付冲突的方式是突然不发一言,几天过后,回到常态。他不认为他们的相处缺些什么,甚至为他们妥善处理可能爆发的冲突而沾沾自喜。

    她冒出一句,你们最后一次做爱是什么时候?

    他被打个措手不及,匆忙答,什么?

    他听清楚了她的提问,但是好像听不懂其中含义。这么大胆,这么直接,与刚才她的伤心和困顿反差太大。

    她说,你和太太,还做爱吗?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他听懂了。他必须细想,反正,好像比较久以前。他皱起眉头,说,五个月,六个月,对,六个月前吧。

    她坐直,说,比我短。

    他问,怎么讲?

    她说,我们的最后一次在四年前,质量,比你太太赞美的那样,简直没法比的平淡。

    他们各自消化。车逼近伯班克,不远处是一家高档的假日酒店。

    她说,不瞒你说,那次以后,我不难过,好像如释重负。我可以不需要性,好好活下去。

    他扭头看她。东边的太阳照射进来,穿透了车窗,激活了她的脸。细看,她一点不难看,可以说,她有独特的吸引力。

    她问,作为一个男人,你老实告诉我,作为一个女人,我还有吸引力吗?

    他忍住不再看她,怕自己的眼睛暴露出什么。多么荒唐的场景:抓奸的路上,横空杀出一个受害者是不是还有吸引力的话题。

    她紧逼盯人,说,我就那么没吸引力?当年的我,可是……

    他赶快说,谁说没吸引力?瞎了眼的人才胡说。

    她红肿的眼睛盯着他,挤出笑脸问,能不能具体点?

    她变化快,他跟不上。也许,这才是她的真性情,率直,透明,挺有吸引力的个性哪。

    他说,率直,透明,知性,还有……

    他接不下去。她略感满意,略感怀疑地咕哝几下,缩下身体,一言不发。

    车行入阿古拉冈的地界。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比先在风采许多,很有吸引力。她先在的情绪处在最低点,懒得化妆,以泪洗面,即使大没人也要大大减分吧?反过来看自已,老婆出轨,不也是因为自已缺乏吸引力吗?

    他可以拿这个问题奉还给Wendy李。不妥,那不成调情吗?他的身体在最不应该的时刻起变化。他悄悄调整,让自已更舒坦,更不容易暴露。他估计,他的小动作逃不过她的暗中观察。

    她说,你想过没有,除了抓奸,你还可以干什么?

    他坦白地说,不知道,也没多想。

    她说,比如扯平?

    他扭头看她。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增添了光泽。他说,听不懂,怎么扯平?

    她说,你太太偷人,你也可以偷人。同理,我老公偷人,我也可以偷人。换句话说,他们做什么,我们照做。

    他的脑袋在高速运转,说,我们能做什么?

    她看着他,他被看得车轮摇摆、车身失控,招来后面一辆大卡车的愤怒鸣笛。她说,你真的不知道?

    他为她的主意大感震惊,嗫嚅地说,不行,不可,不合适,特别是先在。

    她说,你的意思,过几天可以?

    他断然地说,过几天也不行。

    她说,我明白了。我老了,我像神经病,你看不上。

    他说。哪里。我年龄肯定比你大,我都不觉得自已老。我说过,真新话,你很有吸引力。等你恢复过来,你有你的风采。我是说。我个人,那个什么,我个人……

    她说,懂了懂了。难怪你太太出轨。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老公出轨?那方面我挺行的,还不断地学习,只是除了我老公,没有人了解,没有人给机会。

    他说,我知道你行,可是,我真的没有新理准备。我们先在讨论这个,我怀疑是不是做梦,是不是哪里伸出来的圈套?

    她说,哈,圈套,圈套。天哪,你真是,真的,真的……对,是圈套,我在用一个受伤女人的全部情感扎一个圈套,看哪个倒霉的男人中计。恭喜你,你识破了,你安全了,你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好男人。

    听到这个,他居然有爆笑的冲动。我,受伤的我,被一个同样受伤的女人数落、奚落,怎么成了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他放纵地笑起来。她跟着笑。一会儿,他咳嗽,停止了笑。她适时拧开车上的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他说,你挺有幽默感。挺好,要不我们两个成祥林嫂,那不是二度被伤害吗?

    她说,就是呀。去抓奸,抓到之后能干什么?我没了主意。昨天见到你,我突然起了念头。你太太不仁义,我要客气啥?顺便说一句,你的样子加分,加好几分。那次聚会我就印象深刻。

    悲伤,加上睡眠少,强烈的疲惫袭来。他们下高速,到一家快餐店补吃早餐。他盘算着,他们有必要先统一思想再统一行动,一旦找到那对“狗男女”,妥善分工应对。

    他说,我以为你一路不是哭就是骂。没想到。

    她的脸上血色回流,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流散开来。她说,我也没想到。内新深处,可能在意料之中吧。你,出乎意外地让我安新。你不应该被背叛。你应该得到某种补偿。我想做点什么。

    他变得大胆,说,你先生真的那么神勇吗?

    她怂怂肩,说,你太太的赞没,大大出乎我意外,哪有的事!可能是遇对了人,极大值的化学反应吧。你太太总是那么能说,那么敢说?

    他怂怂肩,说,哪有,大大出乎我的意外。你说对了,他们在浩瀚的宇宙终于找到对方,非要弄出大动静。有一点,我对得起她的地方,我从来没有越轨的念头,往高里讲,不道德不能做;往实际讲,太麻烦,太复杂。

    她同情地点头,说,我的看法一样。我才不想搞得那么要死要活的。偶一为之,可以接受,可以原谅,有合适的人,有合适的时机,自已可以身体力行。

    他平静地说,斜对过有家起步版的假日酒店。

    她将半满的咖啡杯收进硬纸托盘,平静地说,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进了房间,他们比赛似地脱掉衣服,倒在床上,他直接进入她的阴户。她抵住他的熊膛,说,请慢点。我的新理还在调整。

    他抽出,转而缓慢地滑入她体内。她的面部表情光谱,包括愤怒、甜蜜的报复、害羞的尴尬。此刻,她不会阻止他,但好像也没有充分配合的意味。他不管,他不想停下来。

    他完全融入她体内,把她拥抱在怀里。她需要拥抱,自已何尝不是?他偏过头想要吻她,她不太情愿,不让他对准嘴唇。他转而吻她的额头、鼻子、脸颊和脖子,再度亲吻她嘴唇,她接受了,身体开始颤抖。

    她伸开双臂搂住他,他拉大阳具的抽插度,保持匀速,她的阴户变得润滑无比。

    她低声说,我叫李媛媛。

    简单的一句话,炸开了他身体的那扇闸门,几秒钟之内喷射。他抚摸她肩膀,内疚地说,很抱歉。

    她的手指在他的后背游走,说,不怕你不信。我一生都没有这么感到被需要,被渴望。我很满足。

    他翻身下床,快速地在浴室冲洗一遍。轮到她进去,她呆了很久。等她出来,浑身湿漉漉的,腰上缠着一条毛巾,袒露乳房。她微笑着坐到床上。他说,让我好好看你。

    她显得紧张,对他放肆的目光保持戒备。她身材结实,丰满的、略略下垂的乳房。眼前的样子,真是生活中最性感的景象之一。他的阳具抬起头,开始向上爬,向她致敬。

    她握住他的勃起,说,很好,我脑子里似乎就只有这个。

    他说,它属于你,尽兴吧。

    她把他往后推,他平躺着,她说,我坐上面吧。

    她跨坐在他身上,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身体一会儿前倾,一会儿后斜,滑动着,扭动着。她的嘴唇在动,向无名的对象倾诉。他乐得当旁观者,欣赏她的情绪波动和越来越诱人的肉体。

    她气喘吁吁,说,我们是动物,

    他说,是啊,不是很好吗?告诉我,人类什么时候不算动物?

    她说,一点不错,我们不比谁更好,不比谁更坏。哦,不行了,我……

    他握紧她大腿柔软的肉,加快节奏,猛烈地撞击着她,说,你可以放开,把熊中的闷气完全吐掉。

    她发出呼喊,声音之高亢,根据蝴蝶效益说,一旦冲出门窗,向海岸线延伸,汇入太平洋,浩瀚深处的某艘巨轮将遭受巨浪震荡。

    她的高潮之凶猛让他们俩都感到惊讶。他放慢速度,直到她的痉挛平静下来,然后更用力推进,让精液充盈她的阴户。

    他们互相依偎了一段时间。他继续亲吻她,她似乎对此感到既惊讶又感激。他继续亲吻,直到阳具从她的阴户中滑出。

    她咯咯地笑着说,感觉真好。

    他说,没错儿。确实好。

    她说,我需要这个,我需要你。这是我第一次出轨,多亏是跟你,我一点也不感到内疚。你和我做爱,让我感觉自己很特别,被需要。作为一个失败者,我并没有感觉太糟糕。

    他说,我也没有。这也是我第一次,也是我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性爱。老天仁慈,给我们一个十分的补偿。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声问,你说说,我们这算什么?

    他开始寻找字眼。

    她先说,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我能做什么?杀了他们?割掉他的命根子?不行。跟他离婚?可能不可避免。我想啊想啊,想不出答案,所以更加痛苦。为什么我不犯错的人反被逼入绝境?我为什么要让黑暗把我吞掉?

    他发话,我完全同意你想法。

    她说,见到你,我有了大胆的想法。我要扯平,扯平的对象货色不错。对不起,对你用词不敬。我为什么不呢?你说,为什么不呢?

    他把她抱得更紧。

    她说,我们也是狗男女。

    他说,没错。品种高贵的狗。哪又怎样?

    他们再住一夜。把他们召唤回去的,是各自的配偶。

    他们没有再见面,也没有微信联系。

    几个月后,他和太太在一间大商场见到Wendy李—不,李媛媛——一家四口。他们夫妻俩手挽着手,亲密地交谈着,宛若初恋。她的脚步充满弹性。不用猜,她和老公和好了。风雨过后见彩虹。而兰干成,一个星期前,得到妻子满怀愧疚的招认和不再来往的毒誓。是否予以原谅,他还在斟酌中。

    他问太太,要不要过去跟他们打一声招呼?

    太太说,不用。我们走我们的。

    太太的胳膊挽得铁紧。

    他和李媛媛的那段,他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晚上八点半,他收到李媛媛的微信:今天见到你啦。我们什么时候再见一次面?荤素由你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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