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 Rue de la Chanvrerie的街角】

    2024年3月25日

    

    【死在RuedelaChanvrerie的街角】的一节)

    曾经,我的心灵可自由飞翔.

    不再会了.

    曾经,我能歌,爱舞,可毫无悬念地尽情欢笑.

    不再会了.

    曾经,我可高视阔步,知道自己是被男孩子们暗恋奉承对像,是一个穿破衣裳的公主.

    不再是了.

    巴黎曾是我的秘密花园;它带臭味的后巷就是让我从我一座「宫室」飞奔至另一座的壮丽长廊,在那里我寻找冒险,寻找爱.

    不再是了.

    曾经,我那么喜欢我的名字,埃蓓丽,那是依据一位古代坚贞勇敢的女子命名的.

    我不再喜爱它了.

    在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的王国崩溃了.

    我无法想象世间竟有一个如此英俊的男子,一双眼可以如此闪耀着聪慧,口可以如此性感,灵魂可如此具爱心…一个注视,一句句子,一个字,一个默默的眼神就把我俘虏了…

    在他之前,我不再是公主,而是一个女奴,甘心膜拜他的女奴.

    只要他在我身旁,我上的破衣就会幻化成高贵天鹅绒织成的华服;他转了街角,我的华服就变回破衣,而我亦回复成为孤伶伶地在臭水渠满布处发不可能的梦的无主孤魂.

    「一定会有出路的…」我不断试图说服自己

    他找到她的一天,我的王国烟飞灰灭.

    为什么男人可以对个之前素未谋面的女子一见倾心?

    那女人又如何会令他神魂颠倒?

    是否她有的,我没有?

    为什么他看不到我有而她没有的?

    我已忘记了上次照镜子是什么时候了.但我知道我长得怎样:街中雨洼的水不会说谎!她可能有如水晶玲珑;我却是凄美的火焰!难道我的脸蛋不如她那般迷人?难道我的唇不及她的具诱惑?那我的酥胸又如何?多少后巷里的男孩因它们而想揩揩油水却被我像母虎般打得抱头鼠鼠?

    我已把上衣的前襟拉开望向我的奶子.我多渴望他会用手捧它们,即使一次也好,然后他会对我说:你在我心中也有一席位.他知否只要他开口说要,我就是他的人?

    我恨我自己.

    我恨我是我,无依,乏爱.

    我老头子和老妈巴不得把我换成几个铜板.

    我和弟弟嘉罗齐从来也不算是感情深厚的姊弟.

    但更甚的,是我恨我的心不够狠!

    当老头子和他的狐朋狗党要对付他心爱的歌彻儿时,我为什么多管闲事大声呼叫阻止?他们如果对她下重手又或把她永远带走不更好吗?

    现在,她竟更把这封情书付托我转交给他!

    我多想把它撕成碎块,把它烧成灰,又或连同写信的人一起把它投进巴黎最阴暗的臭水坑里!?

    但我却无法做到…

    我不能作出任何可以令他伤悲的事.

    不可以!

    发·*·新·*·地·*·址

    我渴望看到他笑,见到他快乐,即使这快乐本身对我而言是苦涩的胆汁.

    快乐是他随出生而来的权利

    而属于我的,是哀伤.

    切维里

    市民的路障已堆成,远看去就像是死亡天使.

    对啊,是死神!

    我对高谈爱国和理想世界毫无兴趣.

    共和国抑是君主国与我何干?

    有钱的人始终有钱,而穷的只会继续穷下去.

    埃左利亚一直鼓吹设立路障会引领我们去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但我知道我们这些人是见日度日,而每一天都只是捱日子.对我个人而言,每一天只是更多的在空想中自我麻醉.

    啊,死神,我已看到你了.

    你是因我而来?

    不!我不会让你把他带走的!

    我也看到他了,他正和伙伴们肩并肩准备战斗,在他脸上是一片怅然若失.我会让他在没有看到这令他惊喜若狂的情书前牺牲性命吗?

    如果在弹雨中倒下的是我,他会哭吗?

    啊,能死在他身伴对我会是如此恩赐!他是我的,将永远是我的!

    在街头的另端,大批的警卫军正朝这路障挺进,他们的枪杆上已套上了发着寒芒的刺刀.

    「开火!」

    我冲上那用土堆,桌子和木柜构筑成的路障.子弹在的四周乱飞,人们在狂呼,有些人站起来,有些倒下去了.

    「开枪!」「子弹!我们需要更多的弹药!」「啊哇…!」

    双方不断有人中弹了.我看到嘉罗齐,那小耗子东躲西窜的,一时大叫,一时竟还哼起歌来并不断拾起地上丢弃了的子弹,就像是在玩寻宝游戏一般.

    「嘉罗齐!」我叫道.

    他转过头来,向我挥手,然后就在另一土堆后消失了.

    我气喘喘的,恐惧笼罩着我的心:为他的安危而恐惧.

    「莫理斯!」我放吭大声呼唤.

    他听不到我,只全力把枪瞄准.

    我用指甲挖进湿土中一分一分的向他靠拢.

    上去!上去!

    让我走到他身旁!让我死在他身旁!

    他离我只是咫尺了…

    突然我看到了那正向莫理斯瞄准的士兵.

    「不!」我飞扑上,前,双手抓着那枪杆.我们对峙着:他在发射的一端,我在吃子弹的那一端.他在盯着我几乎全裸露的奶子,发射的机括上的指头还在犹疑于是否开枪.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开枪了.

    我可以感到那金属钻入我的身体内再穿过背部飞出.那我曾幻想成天鹅绒晚装的破衣裳炸成碎布.我看到了仍冒烟的血洞,残留我皮肤上的布块由原先的泥黄色渐渐染成不堪的腥红…

    而我却仍站着.那士兵和我一时都不知所措.照理,我应已倒下成为一具女尸.可是在我的莫理斯未脱离危险前我绝不会就这样倒下…

    士兵因我拒绝死去而发怒了.他把滑膛枪推前将刺刀插进我仍完整的左方乳房.

    「啊…」放弃吧可是我不能放弃.我的双膝一屈,而我的两只手仍不理会被炽热的枪管灼得红肿而继续拼命把它抓紧.他看着我向后仰倒.他笑了,可是笑得过早了.

    我看到他的眼睁得大大的.一颗流弹击中他的腰,于是他倒下,滚落了土堆就躺在那里.

    「莫理斯…」我虚弱地叫唤.

    这次,他听到我了,转过身来.

    「埃蓓丽!」他冲到我身旁把我搂进怀中.

    我感到他的泪水滴到我的脸上.然后它就滑向我不成样子的胸,钻进了我在那儿的伤口.我笑了.在那里,全世界最清纯的水会找到流入我心房的路径…

    「莫理斯…」我以抖颤的手从怀中拿出了那信交到他手中.

    他先是一愕,可是很快就明白了.他以一手执信,忘然不知应做什么.我知他想尽快看信的内容,可是他不容许自己这样做.我仍没有断气嘛.

    「在我死前吻我前额一下吧…」我说.

    「埃蓓丽,你不会死的,我保证.」他紧握我渐冰凉下来的手

    我苦笑.这是他向我作出的第一个保证,一个他不可能信守的诺言…

    我想告诉他我爱他,我一开始就爱他,永远也会爱他.

    我用上了最后的余力挺起腰轻轻吻他的唇

    这时候,我感到扶我站起来的手.

    「我们走吧.」他说.

    我望向他,再望向搂着我软下来的躯体的莫理斯

    然后,我点点头.

    战斗持续.另一营的警卫军正集结预备发动新一浪的攻势.我们没有理会这些人.我们向他们走去,穿过他们.当我正要转过街角时,我回首望了最后的一眼.我看见莫理斯坐在一个女人的身体旁痛哭.那信在他手中仍未折封.

    也许,这已足够.

    我淡然一笑,让他引领我走向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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