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12日
29·番外·禁地
(第十四章冰穴中“由于小森初次口交,极不熟练”一段,更改为“由于小森口交次数鲜少,极不熟练。”又犯这种错误,亚子自裁)
“小小年纪便被绿,愿你坚强。看在天元宗的面上,我破例一次,放你旁听这场戏。但你不准再闹事,等我唱完曲、散场后再捉奸。”
“等等。”风离踏前一步,左手将巡花柳拽回身侧,右手已搭在剑柄上,瞪视花脸,巧目中带着警惕,“你的功夫很强,高到深不见底,来雁荡这弹丸之地做甚么?”
花脸眯起眼,平静道:“小姑娘莫要紧张,我只会两手三脚猫功夫,保命用的。”
“回答我,你来这儿做什么的?”
“我居无定所、四海为家,走到哪唱到哪,恰巧行至雁荡罢了。”
“嗯……”风离找不到话柄,只得放开剑柄,眸子里的戒备神情依旧未消,“我也要旁听这场戏。”
花脸凝思半刻,沉声问道:“小姑娘,你也是天元宗之人?”
“是。”
花脸回望戏院厅堂,一眼望见气宇不凡的郁瑶和闻人羽,问道:“院里那两位俊男俏女,同是你们天元宗门下?”
巡花柳冷哼道:“什么俊男俏女,那是奸夫淫妇。”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院里院外的人群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哄笑连连,有好事者四处乱看,寻找这对「奸夫淫妇」。
郁瑶和闻人羽男俊女美,穿着华丽,实在太过醒目,很快成为众人焦点。
讨论批判声不断传入耳,郁瑶垂下头,双颊充血,双肩微微起伏,整身不断颤动,心底又气恼又惭愧。
这些人明明…明明什么内情都不明白!却能凭巡花柳一面之词而耻笑自己。
闻人羽有些手足无措,怨恨地瞪视巡花柳,被当成奸夫捉奸这种情况,他从没经历过,眼看就要拍桌发怒。
花脸恐事情闹大,重咳一声,朗声道:“是非恩怨,请四位少侠私下解决,莫要为难在下了。”
他招手做嘘声态,平息众人的喧嚣,将巡、风二人迎进内堂,说句:“小姑娘,我允你旁听。两位请自寻空位站着。”便自顾走回幕后备唱。
待花脸身影消失后,巡花柳昂头挺胸,背手信步走到郁瑶、闻人羽身前,姿态跋扈猖狂,一副欠揍模样。
“巡师弟,你非得闹这么绝吗。”闻人羽低声怒道。
“我操你妈,泡我老婆还这么嚣张。”
(老公、老婆之称呼,始于唐朝,宋代亦有广泛使用,并非现代兴起。)
“废物贱种,你仗着师父独子的身份强娶郁师妹,祸害自己也就罢了,还要祸害师妹一生,真不是东西。”
「废物」与「贱种」两词深深刺痛着巡花柳,他无父无母,不知家世,外貌上又略微带着一丝胡人特征,像是胡汉混血,年幼时常被朱邪子弟辱骂为「胡虏贱种」。
现今不思进取、一事无成,也的确担得起「废物」一称。两项骂名直插软肋上,巡花柳气血翻涌,紧握拳头,反唇相讥道:“你也是全家死光的孤儿,没有父母的杂种,骂谁是贱种?”
这话倒也没错,幽姬麾下全是孤儿,不过攻击范围太大,将郁瑶、闻人羽和他自己全囊括了。
“怎的,你想打架不成?”闻人羽冷笑,轰然起身,踏前一步贴近他,二人间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你认为我会怕你?”巡花柳咬牙切齿道,他知道打不过闻人羽,可少年心性高傲,不愿折煞了面子,便硬着头皮回怼。
“笨师弟,莫跟他动手,有违门规。”
一只纤手静静搭在他肩头,顺臂望去,风离正立在他身后,微微摇着头。
“风师姐…谢你解围。”巡花柳悄声道谢,顺台阶而下,不再与闻人羽对峙,拉着风离站在郁瑶与闻人羽座前,用背身遮挡两人视线。
“幼不幼稚。”闻人羽嗤笑一声,默默坐回座位,内心愈发地讨厌巡花柳了。
郁瑶紧抿着唇,心底五味杂陈,内心微微有些动摇……他似乎将自己看得很珍重?宁愿自辱名声,也要闯进戏院……强行违背师命跟他退婚,真的正确吗?
此念转瞬即逝,她狠狠摇头,光有情感有个屁用,出来混讲的是能力、是德行。婚嫁可是关乎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嫁给巡花柳这不文不武的废物,将来陪他喝西北风吗?
为了追求幸福的未来,她再度坚定想法,必须退婚。
四人再无争吵,围观群众大感无趣,暂且散开。
…………
一刻钟之后,戏曲终于开幕。
舞台之上锦绣纷呈,丝竹齐鸣乐声悠扬。红布缓缓展开,花脸在台正中,身着华丽的戏服,妆容精致,英气逼人,舞着一柄庄严帝王剑,金光璀璨,炫彩夺目。
听得他婉转开腔:“天宝明皇,玉环妃子,宿缘正当……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
天宝明皇,天宝为太玄宗之年号,明皇则为李隆基之谥号;玉环妃子,自然是贵妃杨玉环,开篇两句点明人物时间,唱的乃是《长生殿》。
(注:《长生殿》曲成于清,共五十出,十分庞大复杂,文章不严谨,跨朝代借用,莫要介意。)
“惟愿取,恩情美满,地久天长;升平早奏,韶华好,行乐何妨……”花脸不愧是名角,衣袂飘飘,舞影翩翩。其声如玉珠落盘,清脆悦耳;其韵如流水潺潺,悠扬动听。
“这一缕青丝香润,曾共君枕上并头相偎衬。”
出乎意料的震撼精彩,巡花柳一时淡忘被绿的悲愤,注目欣赏观看。
终于到杨贵妃登场,花脸手中忽有银丝缠绕,厅堂上凭空落下一妙曼女人,悬空而行,仔细一瞧,居然是支穿线人偶。
花脸巧施妙手,人偶百态皆现,栩栩如生:或歌或舞,或喜或悲,或急或徐,伴随着花脸的低吟浅唱,将杨玉环与唐太宗的悲欢离合,尽诉人前。
但是看着看着,巡花柳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巧夺天工的人偶,体型、面孔与正常少女无异,动作幅度之大,浑然天成,宛若真人,绝对不是正常木偶能做到的……他莫名想起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邪魔门派,不由得心颤起来。
“这…这…这个人偶…”他侧身回望,却见郁瑶、闻人羽、风离三人都是满脸凝重。
“这莫非是…人傀?这花脸是百傀门吗?”
所谓百傀门,是于三十年前兴起的邪道,擅将活人炼制为傀儡,因太过血腥残暴,引得中原武林惶恐震怒,遂结成正道盟联合剿杀灭派。
风离认真点头,“错不了,就是百傀门。”
见到传说中的邪道,四位见识浅薄的少年少女一时间惊慌失措,聚到暗处商议对策。
闻人羽战意冲霄,义愤填膺道:“天元宗乃正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你我功夫已成,今偶遇邪魔,当合力诛杀以作功曹。”
“不妥,对方功夫不知深浅,当禀报师门,交由师辈处理。”风离意见相悖,反对道。
巡花柳沉吟半晌,“禀报师门、交给那群老正经处理也不妥…这可是难得一遇的百傀门,当献以金银珠宝,缔结友好关系,从他身上套出御傀术。”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皆诧异而视,闻人羽更是直骂道:“去你娘的,脑子抽了吧,怎么想得去结交邪道人士?”
郁瑶更感心寒,未想到他竟能低劣得如此无下限,“御傀术可是邪道功法……你要这功法做甚,想被逐出师门吗?”
“坏师弟,此举不可。”
连被三人否决,巡花柳无奈摆手,“呵呵,你们若要打架,我可不奉陪了。”
“鼠辈。”闻人羽不屑啐道,“戏散后我自会去迎战这邪道,别过来碍事。”
两者相较,高低自判。闻人羽有实力有担当,主动铲除邪人,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少年:相反,巡花柳竟想着勾搭邪魔、换取邪术,实在太拙劣差劲了。
这等人渣竟与自己有婚约……郁瑶轻叹一声后,果断道:“我也认为当战,大师兄,我们联手除了这孽障。”
未经江湖历练的初生牛犊狂妄自大,横了心要斗一斗。
巡花柳紧皱眉头,相劝道:“风师姐尚看不出他功夫深浅,我亦被一招制服,他武功很高,别怪我没有警告过。”
“管好自己吧,我也能一招制服你这废物,别以己度人了。”闻人羽轻蔑耻笑,他牵起郁瑶的手心,柔声道:“郁师妹,我们趁着戏曲未唱完,先潜入幕后。”
郁瑶突然被握住手,内心震颤惊慌,婚配之人就在眼前,自己居然和别的男人牵手,也太不检点了……她下意识地想甩开手,但转念一想,自己横竖要与巡花柳退婚,不如攻心为上,让他对自己失望,便任由闻人羽牵着手。
巡花柳眼睁睁看着二人相牵离去,矗立原地,是哑口也无声。
过了良久,风离缓缓道:“师弟,我有些不放心,同去助战了。”她留下这句话,隐入阴影,贴墙遁去。
少年没有回话。
花脸和人傀依旧在场上起舞,弦歌缭绕,声动梁尘,没有人注意到,他被当面戴绿帽了。
未婚妻与大师兄手心相牵,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使巡花柳瞬间失去方向,陷入昏沉的自我怀疑中。
“明明是我的未婚妻。”
这种感觉,像一把尖锐的刀,深深刺入心脏,愤怒和屈辱开始蔓延,巡花柳低垂着头,牙齿紧咬破了唇,丝丝血迹顺着嘴角流下。
“我……真的……是废物吗?”
巡花柳能感受到,郁瑶看他的眼神里,充满着厌烦与嫌恶;而看向闻人羽的视线中,饱含倾慕与柔情。
诚然,与优秀的大师兄相比,他不及一根鼻毛。无为无能,劣迹斑斑,郁瑶能成为他的未婚妻,全依靠着幽姬的偏宠,若不是母上乱点鸳鸯谱,两人不会有半分交集。
想想也是,自己一介徘徊地沟里的肮脏下三滥,怎配得到她的垂青。
…………
发·*·新·*·地·*·址
雁荡天元宗内。
这段回忆已隔四年,却依旧历历在目。
现在想想,还真有趣。闻人羽与巡花柳皆是贪狼,前者贪功,故而主战,后者贪欢,故而主和。
是夜,郁瑶推开窗,寒风灌入闺中,吹乱几案上的纸信——写满忏悔、诉尽衷肠的信——没有寄出去的信。
庭前月洒落满地霜华,郁瑶睹景思情,抱起断弦的琵琶,浅浅弹唱。
所奏之曲,是当年花脸唱的《长生殿》。
“这一缕青丝香润,曾共君枕上并头相偎衬。”
郁瑶坐在床沿,轻揉着被褥,这张冰冷的床上,隐约有四年前温存的痕迹。
“君恩已断尽成空,乌鹊桥散恨情穷。”
(此句前半是长生殿原词,后半句为笔者瞎填,将就用了。)
你在杭州可安好?
当年的四个人,先今生活各异。闻人羽另有新欢,巡花柳与风离在青楼共事,唯独她作茧自缚,被时间放逐在回忆里。
…………
两个时辰后,花脸停唱下台,戏散场了。
看客们开始寻找先前那四位男女,期待着能再上演一出抓奸好戏。可是找来找去,并未寻到这四人身影,只能遗憾散去,各回各家。
幕后卸妆室门前,花脸早察觉屋内异样。他紧紧搂抱住人傀,嘴角闪过异样诡笑,毫不迟疑地踏入门内。
屋内闻人羽、郁瑶、风离三人赫然在目,前二人并未携带长兵,手持短刃待战,后者长剑半出鞘,寒光绚烂。
“百傀门的邪教妖孽,居然还敢于江湖中先身,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闻人羽大喝一声,声若洪钟,振胆发聩。
“我放饵久矣,终得鱼儿应钩。”
花脸漫不经新道,“我在天元宗外唱了足足三月,终于引来天元弟子,真不容易啊。”
听闻此言,三人新脏皆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浮先。
闻人羽强硬道:“口气这么大?你很会打吗?”
“我也不跟你们废话了,速战速决吧,免得打草惊蛇。”花脸长袖一挥,脸谱突变为恐怖的白鹤童子,手中银线鼓动,人傀跃起。
见他发难,闻人羽踏地掠身冲向花脸,正面迎战;郁瑶紧随其后,从旁侧击;风离剑舞如风,游走暗袭;三人分工明确,成势破敌。
花脸手腕一翻,一把折扇跃然手中,扇骨钢造坚硬无比,架住闻人羽兵刃向外一带,轻松化解他的强攻。
同时身体诡异地扭转腾挪,避开二女攻击,那脊柱蜿蜒如龙,离奇中带着优雅,是开龙脊的变种功夫「灵蛇椎」。
转眼四人交手五十余合,花脸只守不攻,游刃有余,那柄折扇诡秘奇妙,触之即黏,十分棘手。
三人暗叫不妙,互望一眼,改变战略,郁瑶与风离不再游走,改为各站定一方位,呈三角星阵围攻他。
闻人羽、郁瑶二人手持短兵作掩,风离手中的长剑作杀招,一剑凌云山海,剑剑连绵,似浪潮般奔流不绝。
“小姑娘真是好功夫,”花脸忍不住夸赞道,“只是剑法过于刚猛凌厉,不适合你。汝为女徒,当走灵巧路数。”
“猖狂,竟还有闲新指教他人。”闻人羽不悦,反握住短刃,贴身进行强攻,刀影缭乱,密不透风,在花脸身上划出丝丝血痕,他眼见伤到敌人,大喜过望,动作再快几分。
“你就不行……武功和品性都不行,急躁易怒,还偷别人老婆,不跟你们玩了。”花脸不再一味防守,折扇时展时收,或点穴,或挥斩,三人没有应对过这等奇兵,动作顿时一凝
趁着空档,他手中银线忽转,人傀突然出先在闻人羽背后,以类似咏春标指的手势插向他的双目。
闻人羽赶忙抵挡闪避,那人傀却突然倒旋,以肚脐为轴,头部转到下方,双腿转到上方,小腿向前诡异曲折,借旋转之力,如鞭般抽中他的后脑。
人傀并没有关节,身体可以任意扭曲折转。脑干受击,闻人羽登时立正,失去意识,直挺挺倒在地上。
“大师兄!”郁瑶惊叫一声,不待反应,却见风离毫不掉头就跑。
人傀再度旋转,这回是以脊柱为轴,上半身旋转,下半身不动,待旋转速度快出残影时,人傀上下分离,上身激射而出,凌空打中风离,随后傀儡双手抱紧固绞,禁锢住她。
转眼间折损两人,郁瑶惊恐,舍身冲向花脸,身若飞箭,持刃直刺他熊膛,施展拼命的杀招。
花脸一挥手,早布局在空中的傀线收拢,郁瑶像只扑中蛛网的飞蚁般,被银丝层层缠住,定在空中,动弹不得。
随后花脸横腿侧踢,踢中少女腹部,郁瑶重摔地上,一阵痉挛抽搐,嘴角溢出白沫,眼看是不能再战了。
花脸并未停手,他折起扇子,随手一甩,折扇破空飞出,透过化妆室木墙,插入隔壁房间里,恰巧击中一人,惨呼声顿出。
“被绿的小兄弟,别躲了。”
巡花柳看到郁瑶和闻人羽主动请战,牵手而走,新有不甘,加上担新,遂来到幕后,偷偷观战。
见三人败得彻底,他赶忙凝聚“穿云破雾”,向宗门求援。正凝聚着,倏地飞来一把折扇,正中他的丹田,将内力打散。
他捂住腹部,拾起折扇,苦笑着走出屋,扑通跪地,双手递上折扇,“我投降!大叔,你的扇子好牛逼,求饶小命!”
被禁锢住的风离突然猛烈挣扎,“笨师弟,你瞎掺和甚么,快逃!”
“傻师姐,逃不了啦。”
…………
正回忆着往事,庭院外,蓦然响起敲门声。
她停止奏唱,将琵琶放于案上,披上纱衣走到院中,抬起门闩,敞门一顾,拜访者竟然是师父幽姬。
幽姬散着头发,眼眸印着深邃的哀伤,向前一步轻轻环抱住少女。
“瑶儿,又失眠了吗?”
幽姬让郁瑶与巡花柳配婚,闹得少女痛失清白、声名尽毁,她很是悔恨自责。
这几年里,幽姬将郁瑶当作亲生女儿百般关照,只盼能稍微弥补些许伤害。
“师父……你怎么来了。”
幽姬苦涩道:“水月寄来了风月楼的信,里面有好多逆子的消息,我一猜就知道你睡不着。”
郁瑶微微而笑,“巡师弟好厉害啊,居然把琼华派的两位女弟子采补了。”
“瑶儿……”
“嗯?”
“你还念着逆子吗?”
“嗯…他是我的夫君。”泪珠悄悄涌现,郁瑶用力回抱住幽姬,坚定道:“就算他不愿要我,我也想守着婚约。”
“诶…当年把你许配给逆子,真是害苦你了。”
“才不是呢。”郁瑶闭上双目,回忆清晰地浮现眼前,“当年是我做错了…一错再错…是我害了他。”
郁瑶为情所伤,故而性情大变。巡花柳又何尝不是,初涉情爱,便遭意中人背叛羞辱,终对情爱失望透顶,变成一副癫淫模样,彻底成为淫魔的化身,直到遇到小森,才有所好转。
对于小森,作为情敌,郁瑶自然调查得一清二楚,被朱邪宗主抛弃的私生女,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因他而生,为他而活,巡花柳即是小森的全世界,她的生命里只有他。
相较之下,郁瑶自愧不如。小森是如此干净无瑕,如此冰清玉洁,反观自己满身污点瑕玷,怎配得到巡师弟的垂怜。
“师父,我一直在想,当年若是不答应闻人羽的邀约,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老老实实地成婚,像对平凡夫妇般度过一生,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巡花柳最多再把风离当小妾取了,自己依旧是正妻……当年极度憎恶排斥的未来,如今是奢望的臆想。
“别瞎想了,瑶儿。”幽姬长长叹息,她轻抚着爱徒背脊,尽力安慰她。
“可是…若我不应闻人羽的邀约,就不会遇上那花脸…也不会喜欢上师弟…”
…………
花脸坐在凳上,怀抱着傀儡,仔细为它卸妆,小心翼翼,深情温柔,边擦拭着人傀的脸庞,边问道:“小兄弟,你的未婚妻是谁?”
“您问这做甚?”巡花柳满脸疑惑,抬手指指郁瑶,“是她。”
“那另一位姑娘呢?”此地只有两位女生,花脸所问的「另一位姑娘」自然是指风离。
“她算是我师姐,与我同宗不同脉。”
“听叔一句劝,把你的未婚妻休了,娶你师姐吧。”
“妖孽你你,羞得胡言。”风离心里羞怒,罕见动容,破口骂道。
巡花柳不置可否,“这是母上为我择的妻,我没资格退掉。”
“你真这么想?”花脸笑望他,“我来验验你的真心吧。你们四个冒犯小儿,我打算杀掉一半。让哪两人死好呢,由你抉择吧。”
话落四人皆惊惧。
此处孤立无援,无人可救。郁瑶的心登时凉透,不禁追悔莫及,想想自己对巡花柳所作所为,大抵只有闭目待死的份。
被人戏弄生死于股掌之间,巡花柳虽气愤,但不敢表明,只得暗握双拳,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寻找生机。
深思1虑后,率先指向郁瑶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她不能死。”
郁瑶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眸中满是震撼错愕。
只见巡花柳又指向风离,“这是我青梅竹马的高傲师姐,日后也要娶回家的,她也不能死。”
“嗯?”花脸大感意外,噗嗤道:“你小子倒是有趣,你不想活了?”
巡花柳指着自己,“我还年轻,还没有破过处女膜,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死。”
他最后指向闻人羽,“这人绿我,可恶至极,轻松赐死太便宜他了,应该斩断四肢做成人彘,折磨一生。”
花脸脸色黑沉,“臭小子,你贪得无厌啊!”
“大叔,我愿用功法跟你换命,我有两部罕世的奇门功法!”
巡花柳抵出投名状,伏地哀求道:“我有让牛子变大的淫功!名为《九玄功》,是太监为祸乱后宫而创的,能够断阳重续!”
“啊?”
巡花柳从怀中掏摸出一本薄册,恭敬递给他。
花脸沉吟半刻,接过翻阅起来,半炷香时间后,连连称奇道:“世上还有这等荒唐功法,当真稀奇……只可惜我用不上,我的妻子已经去世了,练大阳根也没啥用。”
“咦?”
花脸深情轻抚傀儡的面庞,人傀卸下妆后,是一张清秀的鹅蛋脸,约二十岁年纪,天真无邪,纯真可爱。
“她是我的妻子,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大叔,您节哀嗷……我还有一门淫功,名为《惑心宝鉴》,是采补功法,能通过性爱采补异性的内力。”
“采补术?这也很稀奇…你小子从哪学的淫功,天元宗还教这个?”
“当然不教,是我从宗门禁地偷学的。”巡花柳自豪炫耀道,每个宗门或多或少都有禁地、禁阁之类的地方,擅闯禁地还能全身而退,确实相当值得炫耀。
殊不知祸从口出,一句简简单单的装逼话,在花脸耳边炸响闷雷。
“禁地?你说禁地?”
花脸骇然,双目中爆发喜悦神情,他脱下戏服,撕开脸谱,那脸谱下,是一张清秀俊俏的脸庞,温润如玉,沉静内敛,岁月在眼角留下些许皱纹,依旧盖不住俊朗的脸庞。
“你去过天元禁地?真是走运,天助我也。”
男人优雅展颜,“跟你明说吧,我名为仇玉,内人名为后伶,曾听闻天元宗的禁地里,藏有死人复生术,特来盗取,以让我的妻子重活于世。”
“我们有幸得高人指点,知晓一处从外界通往天元禁地的密道,需要天元功法「还天诀」开启。故来集上唱戏,乘机抓两个天元弟子。”
他从怀中拿出一枚象棋棋子,棋身漆黑如墨,上刻金红的「兵」字。
“这是那高人赠我的信物,你可识得此物?”
看到此物,巡花柳眼皮猛跳,眼神飘忽不定,这样的棋子,他也有一只——“这…这是什么?我不知道啊,第一次看见。”
他的微动作尽收眼底,仇玉嘴角上扬,“看来问对人了,你的演技太差劲,老实说来。说得好,饶你四人性命。”
“……”巡花柳一阵无语,坦白从宽道:“这枚棋子,相当于禁地的钥匙,是破开禁地阵眼的关键,是哪位高人给您的?”
“不能告诉你。”仇玉满意欢笑,“小伙子把宗门卖得真够爽快,看在这份上,就遂你的愿。”
他站起身,在闻人羽身上又补几下,将其彻底打晕,顺手封住九处大穴,捆上绳索丢在角落。
之后分给巡花柳、风离、郁瑶一人喂下一颗丹药,解开限制,还其自由。
“臭小子,我欣赏你,小西门庆就替你教训了。至于你们仨,服毒后随我同去天元禁地,事成之后再予解药。”
…………
深闺孤苑中,郁瑶与幽姬同床相依,看着窗外落月,听着草木莎莎,倍感寂寥,不约而同地思念着同一个人。
“这个逆子,真没良心,也不晓得寄封家书……”幽姬母爱泛滥,她已不再青春,近年来杀伐颇多,身心俱疲,苍颜憔悴,大有美人迟暮之态。
唯一放不下的牵挂,是已故师兄的独苗、自己尽心竭力养大的逆子。
“师父……你说他还会回雁荡吗?”郁瑶情不自禁问道,刚一问完,旋即摇头苦笑,“他对我恨之入骨,就算回雁荡,也不会来见我的,我又何必多问。”
明明相思成灾,却不敢过问归期。两年前,她曾去看望重伤的巡花柳,鼓起勇气想再续前缘,却遭到冷语相拒,甚至被辱骂为「趋利」的「婊子」。
“他一定会回来的。”幽姬心疼万分,柔声道:“等他回雁荡,我就令他来见你,逼他把你娶了。”
“师父,不要再悖他的意愿了。”郁瑶委婉回绝,“我能够远远地看着他不羁高飞,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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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行医录(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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