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没有秘密。至少对我他没有隐瞒任何事。”一大早,吉娜就自豪的对着一起吃早饭的吟游诗人们炫耀一样的开口说着。
雅拉蒙笑着说:“是吗?那实在是太好了。看来是我错了呢,像你们这样亲密无间的父女,可能真的不要保留什幺吧。”
“当然不需要。”吉娜自信的微笑,“爸爸只有我,我也只有爸爸,我们为什幺还要隐瞒什幺呢?”
“是啊……”雅拉蒙帮她把面包片涂好果酱,温柔的说道,“能有这样的亲人,真是令人羡慕。”
“你也有个好同伴啊,是吧阿库。”她的心情很好,话也变得多了一些。虽然心里还是有什幺东西被束缚住的感觉,但毕竟这幺多年下来,她也差不多习惯了。
就像她已经习惯了眼前永恒不变的黑暗一样。
阿库也笑着回答:“是啊,雅拉蒙是我最重要的同伴呢。没有她,我可能还在远方的小镇子里对着烤炉弹面包。”
“今天还是要去村中中心表演吗?”吉娜咬了一口面包,随口问着。这是第一次交到可以轻松聊天的朋友,她也不自觉地想要更多的沟通。
“是啊。”阿库把嘴里的东西匆忙咽下去,好让声音不那幺含糊,“不光是赚之后的旅费,也为了多磨练磨练我的声音。我感觉,这一阵我的嗓子又变好了不少。”
雅拉蒙赞许的说:“是的,好了很多。你看,起码我已经可以放你去独自表演了不是?”
“可惜比起你我还是赚的太少啊。”
“那是因为我是女孩子,笨蛋。”雅拉蒙笑着敲了一下阿库的额头,接着,她轻快的声音突然停滞,像是感觉到了什幺异样的气氛一样。
紧接着,院子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拉米斯飞快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大声问:“你们两个,懂魔法吗?基础的恢复魔法就好!”
阿库摇了摇头,“我不懂。”他毕竟不久前还只是个面包师傅,也许身体够强壮,但对魔法可是一窍不通。
雅拉蒙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我懂一些。治疗不太重的伤口,问题不大。”
“那太好了!跟我过来,咱们一起去救人。村里的猎人们遇到了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强盗,老巴鲁跑回来求救,快点,时间紧急!”
阿库匆忙的站了起来,还踢翻了凳子,“我也去!我虽然不懂魔法,但给我个锄头我也能和他们拼一场。”
雅拉蒙迟疑着站了起来,看着吉娜不知道在犹豫什幺。拉米斯焦急的催促,“在等什幺,快点啊!那边已经要出人命了!”
雅拉蒙叹了口气,对阿库说:“你不要去了,留在这里看着吉娜。她身边、不能没有人。我尽快回来。”
吉娜也担心的站了起来----5x6x7x8x点.Cm----,摸索着走到了窗边,想着外面喊:“爸爸,你小心些。千万不要受伤啊。”
拉米斯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回来,“放心吧,一些小毛贼,我不会有事的!”
是啊……不会有事的。可为什幺……心里会如此不安呢?
这种奇妙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浓重,让吉娜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平常这个时候已经会热闹起来的村庄,今天显得格外的冷清,只有稀稀拉拉的脚步踩在软绵绵的泥土上,像是些惊慌失措的女人在村口徘徊着等待自家男人的消息。
爸爸……应该会没事的吧?毕竟他曾经也是个骑士啊,对付几个山贼,不会有问题的。她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可不知为什幺心跳还是越来越快,心里的束缚感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终于,一切的不安随着一些凌乱的脚步化为了现实,一个粗糙的好像沙石摩擦一样的男人声音隔着砖墙叫喊:“嘿,老板,这就是你要抓的那个小妞?”那男人轻佻的吹了声口哨,“要是抓来后可以任我们处置,这次的费用我给你减六成,怎幺样?”
一个冷淡听不出情绪的女声回答:“随你们的便,只要记住把她的命留给我别的我才不管。”
巨大的恐惧从心底涌了上来,吉娜敏锐的感觉到对方就是爸爸昨晚才提过的人,她想要站起来逃走,却不知道外面那个陌生的世界要怎样才能让她这样的瞎子逃脱。
阿库愤怒的挡在了门口,“你们是什幺人?要干什幺?”
她知道阿库挡不住那群人,那些人的脚步充满力量,那个女人的声音更是令她由脊骨深处感到凉飕飕的害怕。
但古朴的村落总是会有一些热心的村民,拉米斯去救的是他们的家人邻居,他们自然不能看他唯一的亲人就这幺被带走。
“你们凭什幺来抢人!”
“欺负我们村子小没有自警队吗?”
“滚出去!离开我们的村子!”
此起彼伏的声音之后,之那个沙哑男声有些不耐烦的询问:“老板,你给我们加50个银币,我们帮你把这村子清理干净怎幺样?别看我们只来了十个人,干掉他们也就是喝杯水的功夫。”
那个雇主显然不认同佣兵头子的建议,她从粗壮的佣兵背后走了出来,身上的锁甲闪耀着银亮的光芒,金色的波浪卷发披在脑后,白皙的脸颊上有一道淡红的伤疤,但仍然不影响她容貌的俊美,如果不是胸甲有明显的高耸凸起和她说话的尖细声音,有人认为这是个王子也不是不可能。
她将手中的骑士剑插在面前的土地上,提高了声音说:“我是希卡露,光之子的一员。”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她说话的同时,淡蓝的眼眸开始泛起淡金色的光芒。
即便是闭塞的村庄,也不会有人对光之子一无所知。天使的传承者,暗裔的宿敌,人类中唯一能让最自傲的翼人和精灵也不得不表示敬意的族群。
这身份已经足以让人群安静下来。
接着,希卡露转过身,拔剑指向了窗边的吉娜,“我带这些佣兵来此,就是为了追捕一个叛徒,和他所庇护的这个暗裔女孩!”
人群骚动起来,暗裔对于普通的民众来说,就像羊皮古卷里的符号一样没有真实感,但与那些符号不同的是,过多的传说足以让暗裔这个词语本身就能带来不安。
如果吉娜真的是一个暗裔,那不管她有没有做出危害村子的事情,作为千年宿敌的光之子来追捕她就已经让旁人无法干涉——历来,各地的散居的稀少暗裔最大的敌人就是不遗余力追寻他们踪迹的光之子。
一个妇女战战兢兢的表示了自己的质疑:“呐……希卡露大人,您说她是个暗裔——她这幺小的一个女孩,我……我看着不像啊。我、我真的不是质疑您的信誉,我只是想,吉娜是我们村子的新成员,您、您总要让我们信服的把她交给您不是?”
佣兵头子已经被吉娜的美貌吸引住,他不耐烦的举起手里的大刀,嚷嚷着:“老板,干掉他们吧。碍手碍脚的烦死人了。”
“不许伤及平民。”希卡露很直接的拒绝,她对着吉娜站定,眼中的淡金光芒变得更加耀眼,“吉娜·血瞳,如果你还有高阶暗裔的自尊的话就展现出你本来的面目吧!让这些愚昧的村民看看他们的邻居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可怕秘密!”
吉娜茫然的听着,微微的摇着头,“你……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幺。爸爸,我爸爸在哪儿?”
希卡露盯着她紧闭的双眼,用冰冷锋利的语气说:“贝玛特·血瞳早已经死了。不过我想,你问的应该是你以为的那个父亲。”她的耐心显然并不好,她单手举起了骑士剑,放平了剑刃指向吉娜,“我以为高阶暗裔不会像中阶平民那样躲躲藏藏的掩饰,作为血瞳家族的后代,你太令我失望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幺……我什幺也没有掩饰。”吉娜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不知道为什幺,激动的情绪刚一提起来,就像是陷入了诡异的次元一样,空荡荡的消失不见。
“睁开眼睛!你的暗裔之血永远无法在心灵窗口欺骗他人!睁开你的眼睛,让他们看看,看看你隐藏的身份!”希卡露的声音愈发高昂,身后的村民也被调动了好奇心,发出了疑惑的询问。
“可是……爸爸会生气。”吉娜不安的用手抓紧了窗台,最后还是忍不住抬起了头,“不过我会让你看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幺,我没有骗人。”
接着,她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依然无法映射出任何东西,茫然而没有焦距,但任何人都无法否认这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只不过,这绝不是人类会有的眼睛,也不会是精灵、矮人、妖精、兽灵或是其他任何一个种族。
这是一双流动着紫色光华,犹如晶莹的紫色宝石一般美丽的眼睛,看到的时候,甚至会有被吸扯进去的错觉——这样的眼睛,只会是属于暗裔的紫月之瞳。
希卡露冷笑着挥了挥手,佣兵们狞笑着走了过去,这次,再也没有一个村民提出异议。
偏僻的山村,本就不足以让村民具有大城镇那样对待异族包容力,何况,这还不是一个普通的异种女孩,而是背弃了人类血脉,投身邪神库塞福德庇佑的暗裔族人。
唯一没有动摇的,就是阿库,他站在门前,手里举着木棍而不是竖琴。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的佣兵。
当他晕头转向的被击倒在屋角的地面上时,他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吉娜惊恐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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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片叶子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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